掰起指头算一算，平厉新婚才没多久了，这就又姨娘进门了，显然平厉对他抢来的这个新媳妇，也是不甚满意。

    这个认知让她们欢喜起来，回去就跟婆婆念叨，说：“平厉媳妇也太不贤惠了，姨娘在来请安，居然让人跪门外磕头，不像话。”

    “是！”纪二太太也帮腔：“这么一看，平厉跟着新媳妇的关系，似乎也不太好啊。哎！要是早知道这样，当年就不该反对他跟韩家丫头，韩家丫头生性柔顺，这是谁也比不上的。”

    “就是！早知今日，当年就该帮他圆了心事，把韩家的事情给定下来。韩家丫头最懂礼识趣，要是她当了将军夫人，咱们现在哪用受这闲气！”

    可是当年他们可一点儿都看不上韩凤婷的，对她有所改观，还是听说人家要嫁给王爷之后。

    现在韩凤婷成了王妃，她们就后悔了，也不想想，韩凤婷真嫁了平厉，可就不是王妃了，也不会被她们这么称赞有加了。

    纪老太太听她们唉声叹气地抱怨完，终于道：“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但是给我记着，这里不是在家，不是你们乱说话的地方。等厉儿回来，咱们还有更总要的事情办，你们都把皮给我绷紧点儿，不要在大事办完之前惹是生非。相比起后院这点鸡毛蒜皮，还是纪家的前程要紧。”

    两个媳妇被老太太一顿训，马上推搡起来，哀哀戚戚地说了一声：“是。”而后咬着嘴唇，乖乖躲到一边去了。

    等两个媳妇走了，老太太才叹了一口气，继续转她的手珠。

    她已经七十岁了，这几年身子也发不好，虽然表面上看起来还算健朗，但她知道，自己没多少日子了。

    都要死了，有些问题，她也再不想回避。这么多年，她一直忍着忍着，为了丈夫，为了儿孙。

    但心里到底还是在意，于是一直暗地里打听，却从来没有说出口。

    可她知道，再不弄清楚，自己可能死都死不安生。

    “就是死，我也要弄个水落石出，不然怎么跟你交差呀，姐姐。”

    安置好了几个小东西之后，伊人开始准备过年要用的一应事宜。

    要祭拜祖先，走亲访友等等一系列准备要做。

    身为当家主母，年底几乎就是她们最繁忙的时候了。加上这又是伊人在平家的第一个年，她不想出一点儿差错，因此所有事情，都是亲力亲为。

    赟都今年的冬天，实在是太冷了，短短一个月，已经下了四五场雪。猝不及防的平民百姓没有厚棉衣穿，已经有人冻死，然而死几个平民百姓，在世家大族中人来说，不过是一件小事，根本传都不会传到耳朵里。

    相反，正因为往年不下雪，对不愁吃喝穿戴的富贵人家来说，这下雪还是个稀罕事，连小姐们的诗社开的次数也多了起来。

    今年闺中小姐们的诗词大多咏梅颂雪，出了不少绝妙好诗。

    慕佳人因为与郑家公子订了亲，参加诗社时总被郑珩语挤兑，两次之后，便不愿意去了，后来郑家长辈知道了此时，押着郑珩语来给慕佳人道歉，两个女孩才握手言和。之后一起参加诗社，佳人一心雪前耻，于是今年哪些被人称赞的诗词中，很有几首是慕佳人作的。

    到了年底，各家要开始互送年里。

    郑家与慕家如今算是成了姻亲，这年礼，自然也要送上一份。自然，必须是男方率先示好，女方才能回礼。郑家此次十分上道，不仅给大房送了年礼，连二房也没有忘记。

    尤其郑三公子本人，也自己准备了礼物，夹带着送到了慕家，作为未婚妻的慕佳人，得到了一匣东珠。

    这东珠成色一般，但妙在一样大小，共有十六颗，正好合了慕佳人的年纪。

    佳人得了年礼之后，羞涩不已，整日抱着一盒东珠发呆发愣，活活像是失了魂。

    芸姨娘见女儿情窦初开，也笑着打趣。打趣完之后也在想，这小公子对女儿这么尽心，想来成婚之后，小夫妻两琴瑟和鸣，一定也会有好日子过。

    却不知除了慕佳人之外，慕美人也得了郑小公子的年礼。而且与佳人的东珠不同，慕美人得的是一套头面首饰，和一对羊脂玉佩。

    相比起东珠这种随处都能拿来用的原材料，头面首饰和玉佩，可就太私人的多了。

    偏偏慕美人得了年礼之后，还喜欢的很。

    她想来想去，竟然亲自做了一双鞋垫，准备托人带去。

    作为慕家早就嫁出去的姑奶奶，慕美人不仅收年礼不合规矩，给未来的妹夫送鞋垫，就更加出格了。

    慕美人好歹还算知道这样不合时宜，于是找了个人瞧瞧吩咐说，这一双鞋垫是慕佳人送的。

    “妹妹年轻不好意思，绣了鞋垫子想给郑公子送去，可有怕被人笑话，所以才悄悄托了我这个姐姐帮忙。这件事，可不能告诉任何人。”

    鞋垫毕竟太了，即便慕佳人跟郑家公子已经订了亲，这种东西送起来也不合时宜。

    办差的管事很是迟疑，说：“这，恐怕不合适吧！虽然两家已经把事情定了下来，但这到底是贴身之物，要是被人发现，必定要说姑娘不守妇道，就是婆婆看见了，也要说咱们家女孩不好。”

    千金小姐和夫家公子们的身边，都有伺候们帮他们收拾衣物的丫鬟。突然多出一双鞋垫这种事，怎么可能瞒得过身边的人。而郑家公子身边的下人有没有不忠心的还不清楚，到时候要是宣扬出去，他家而姑娘到底还要不要做人！

    这个道理慕美人也明白，但她觉得，反正两家的亲事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了。既然这样，就算外面传出一些风言风语，又有什么大碍呢！

    于是她不以为意地吩咐道：“这些事不用你管，让你取送，你送就是了，哪有那么多的废话。”尤其他一个跑腿的下人，竟敢反驳她的话，是看不起二房还是怎么着？

    慕美人一声冷哼，甩甩袖子就走了。

    管事迟疑一下，到底还是把东西夹带着送出去了。不过送完东西回来之后，还是把这件事报给了管事嬷嬷。

    管事嬷嬷一听就觉得不太好，于是抽了个空挡，把这话转说给了老太太。

    老太太听完嬷嬷的话，没有皱得死紧。

    “这不可能，佳人是我看着长大的，怎么会悄不声儿地做这种事？这不行，你快亲自去问问。”

    果不其然，嬷嬷去问过之后，回来告诉老太太：“老太太说的果然没错，二姑娘根本没送什么鞋垫子出去。”

    “你是怎么问的？”

    “我哪里敢明目张胆的问？这事即便真是二姑娘做的，我也不能直白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