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侄女啊,”荀攸又挠挠后脑勺,说,“那待会儿见到人,你得说自己叫荀白,不然露馅了。”
“我当然知道,”董白觉得自己对这个傻子的耐心已经快到极限了,“这不是一直没人问过嘛。问起来我肯定说自己姓荀咯,我又不是傻子!”
“呵呵,”荀攸笑笑,道,“之前没人问,估计过会儿啊……”
“过会儿就有人问了?”
“我也不知道。”荀攸永远是一副憨厚中年人的样子,永远是一问三不知,说的最多的一句话也永远是“不知道”。
董白又看不透荀攸了,她不明白,这个中年男子到底是真傻子呢,还是有样把特长的傻子。
当她跟着荀攸继续走了差不多二里的时候,迎面来了十名骑手,不过看样子不是专门为他们来的,只是负责巡察的普通骑士。
十名骑手来到跟前,为首的什长就发出了哲学数问:“你们叫什么,打哪儿来的,到哪里去?做什么营生?”
荀攸终于没有再回答“不知道”,因为他再傻,自己的名字还是知道的。
于是他回答:“在下荀攸字公达,颍川颍阴人士,自长安而来,往故乡而去,眼下并无营生,只能回家啃老。”
那骑兵什长皱起眉头,眼珠子骨碌一转,又确认似的问了一遍:“荀攸荀公达?”
“正是。”
“巧了么这不是,巧了么这不是!我们将军正叫我等这段日子里迎候一位叫荀公达的人,不想今日竟叫我们碰上了!”
荀攸不解:“你们将军,等我?”
什长道:“总之请荀公随我们去雒阳,周将军早已备好酒宴,正欲为荀公接风洗尘。”
荀攸困惑道:“雒阳不是已经烧毁了吗?请我去啃砖头?”
什长大笑说:“不是旧城。周将军修筑了新城,并不久前恢复古称,以洛水为名,仍叫洛阳。”
荀攸一听这话,想也不想,当即答应:“那太好了了,我都啃了好几天胡饼了,就想吃点带汤的。你们快带路吧。”
董白觉着简直离奇,她随荀攸出长安,走了十好几天,前途未卜,怎么就突然冒出来个周将军,请荀攸去吃饭?
她本能地认为,这个周将军不是什么好人,荀攸这个大傻子不问缘由就跟着别人去赴宴,别被人下锅烹了——就像她祖父生前经常爱干的那种事一样,吃饭了,烹个人助助兴
——董白也只是听说,从未亲眼见过祖父烹人,但可以想象,那画面绝对惨烈,试想一下:
首先烹人不可能用普通的炒菜锅,用的往往是足够大的铜鼎,一鼎烧开的热水,下面堆放着柴火。
两名士兵将被烹的对象扒干净,并且要提前灌肠——除非你想吔屎。
而为了防止“食材”挣脱,肯定要拿绳子绑好,然后丢进鼎里,接下去必定是痛苦的哀嚎,不忍卒听。
等惨叫声逐渐微弱,就可以把配菜和调料,比方提前切好的萝卜、青菜、生姜、花椒什么的放进去。
而后用猛火烧一刻钟,再盖上盖用文火闷煮半个时辰。
最后揭开盖撒适量的盐和葱花,就可以出锅品尝了。
想到这儿董白都流口——不,是想吐了。
但当走了一段时间后,她听见骑兵什长说声“到了”,抬起头来,看见眼前的城池,竟硬生生把呕吐欲给压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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