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重新拉，这回一定是有史以来拉的最好的。”

    “人家刚吃完饭，你说得那么脏！”

    “不是我嘴脏，是你心不干净！”

    ……

    见二人你一眼我一语，从起初的和谐气氛到渐渐剑拔弩张，同样吃着大餐的荀攸，放下筷子摇头傻笑，喃喃自语：“因祸得福，真是一对好冤家。”

    荀攸终归是大智若愚的智者，他说的因祸得福，自然指的是董白。

    如果董白真跟他回颍川。董卓孙女的身份势必会迫使她隐姓埋名，给人家当仆役，才能勉强偷生。日复一日地做着杂役，三两天倒还好，长此以往她怎么可能忍得了。

    如今嫁给周易，虽是权宜之计，但若是将来腾达，成为一位命妇，也不失为明智的选择。

    董白是留下了，不过周易更关心的其实是荀攸。

    好不容易结束了争吵，周易命人将获得嘴仗胜利的董白送进府里，购置全套的首饰胭脂作为赔偿，轻抚胸口平复完心情，才有空问候荀攸。

    见荀攸已经吃饱喝足，周易问：“荀公这几日在我洛阳新城做客，觉得此处如何？若是荀公不弃，倒不如就在此间留下？”

    荀攸含笑道：“荀某本无意仕官。如今董贼已灭，未来可期，某只想回到故乡，浮生偷闲。”

    说着，慢慢就往外走，那姿态表明，他的话绝对不止于此。

    周易起来跟在后头，看看荀攸究竟有何赐教。

    荀攸为了帮助消化，漫步在棱堡中，不多时走上了内堡的城墙，眺望着雄踞在黄河南岸的这座巨型要塞，慨叹不已。

    周易问他：“荀公觉得我城池如何？”

    荀攸道：“城池坚固，抵挡百万大军都不在话下。”

    周易听到自己的努力受到认可，开心地笑了。

    “不过，”荀攸话锋一转，却说，“逆天数、失人心，恐难长久。”

    这话来得突兀，周易一听就不高兴了，但本着尊重这位第一梯队的谋士的态度，他还是克制着自己，并问：“还请荀公赐教。”

    荀攸不卑不亢地说：“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在下所言，均属妄评。”

    周易问：“荀公说我逆天数不得人心，我自统筹河南以来兴，收拢难民，让他们安居乐业，如今棱堡在手，兵强马壮，荀公以为如何？”

    荀攸也不去看周易，仰头看着天，说：“倘有明人点拨，周公的成就也许不只于此，或许已攻破长安城，匡扶汉室了。”

    周易的护卫从钱冷笑一声，说：“你有何能，胆敢如此口出狂言？试问荀公，你能指出我军自兴起以来，有什么失误吗？”

    荀攸却不以为然，他侃侃而谈：“不光你们，就连孙坚也是个凡夫。去年孙破虏攻克雒阳，即应挥师西进，他竟然退兵，白白失掉了大好机会，那时候董军锐气全无，堪堪防守，都来不及调兵遣将，本是势如破竹之时，此一误也。

    “统筹河南，为了各县府库里那点可怜的钱粮，你们又花费了数月，接着大兴土木，为修建所谓的棱堡耗费大半年，却不乘胜追击，浅显之理都不明白，此二误也。

    “你们占下河南二十一县，身处四战之地，早该扩充兵马，却到现在才开始行动，招募新兵需要训练。届时各地诸侯觊觎你的新城纷纷派兵围攻，你能守住新城，能守住全部二十一县吗？有修建新城的人力物力，倒不如在各县设立要塞，以星罗棋布之势，犹如织网，一方有难八方支援。而不是为了现在脚下的所谓奇观，白白耗费许多不必要的钱财。此三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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