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老东家,纪有鱼还是有点关心的。
她问张琛怎么回事,张琛说,似乎有资本下场在搞巨青,对方手笔很大,来势汹汹,前端抢他们客户和订单,后端断他们供应。现在巨青一方面订单量锐减,库存积压,另一方面,供应商拒绝提供账期。就连去银行也贷不出款来。她跟财务的人熟,提早得了风声,据说公司的资金链已经岌岌可危。
纪有鱼感叹了一下楼起楼塌,转过头也就不再想了。
纪妈妈的电话又在上班时间响了起来,这次纪有鱼的逆鳞终于被触到了。
纪妈妈给她安排了一场相亲。是纪妈妈新鲜出炉的好姐妹——程阿姨的外甥。该人被说成了天上有地下无,走过路过绝不能错过。时间安排是当天晚上8点,地点在一个私房菜馆,纪妈妈和程阿姨人老心不老,浪漫得冒泡,说要保持神秘,先不让双方见照片,程阿姨的外甥到时候手持一朵玫瑰花来做接头暗号。
纪有鱼大怒,纪妈妈经常唠叨她企图干涉她,但是她还可以忍耐着听一听,反正天高皇帝远,想干涉也干涉不到她。但是万万没想到,纪妈妈居然手伸得那么长,未经同意,就直接给她安排好相亲了。
两人大吵一架,母女都气得大哭。纪妈妈祭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绝技,说程阿姨那边已经安排好她外甥了,如果纪有鱼不去相亲,她就对不起姐妹,没脸见人,干脆死了算了。最后纪有鱼只能妥协。
她挂了电话,想到晚上要被迫去跟莫名其妙的人相亲,又生气又郁闷,趴在会议室桌子上又哭了一场。
正哭着,听到身后有人问她:“你怎么了?”
回头一看,李踏雪走了进来,拉开椅子坐在她对面。
她连忙收拾心情,戴上职场的假面具,只说没事。
李踏雪问她:“到底怎么了?有人欺负你吗?跟我说,我来解决。”
纪有鱼连忙解释是跟父母因为琐事吵架。她不想在老板面前留一个脆弱爱哭的印象,随便找个借口匆匆跑了。
过了一会儿,苗金印过来找她,说奉命来体察民情,要她说清楚到底为什么哭。
纪有鱼跟苗金印颇有一番患难情谊,正好也想找人帮忙,于是索性就跟他说了前因后果。然后拜托他,看到她信息的时候,就给她打个电话,说公司有事,让她回去加班,这样她就可以借此脱身。
苗金印问她:“这种倒霉相亲,提前连个照片都没有,都不知道对方是人是狗,你就不能不去吗?”
“算了,就当去见识一下幺蛾子。我妈已经答应了程阿姨,如果我不去,她说她就没脸见人了。我不得不去。”她皱着眉头说,“其实我怀疑那个程阿姨是搞传销的,我妈不是那么自来熟的人,但是才几天工夫,就跟程阿姨论上姐妹,现在又突然跳出个外甥来见我,总感觉有阴谋,可能想把我也拉进传销组织。你晚上千万记得看手机,我一看情况不对,就给你发信息,你务必要及时救我。”
苗金印被她这番话逗得直笑,问清楚了她晚上吃饭的时间和地点,说万一对方真有问题,让纪有鱼发个信息,他会立刻过去解救。
晚上,虽然纪有鱼百般不情愿,但是既然已经答应了,还是准时去了那家私房菜馆。
纪有鱼第一次到这个地方。这家馆子环境清幽,租的是公园里的闲置楼阁,旁边有一片湖水。沿湖边搭起一条长廊。一侧是灯火通明的楼阁,一侧是深静的湖水,颇有意境。
纪有鱼沿着长廊找拿着玫瑰花的人。突然有人在身后说:“你是在找我的吧。”
她转过身。一个高高大大,穿着黑色休闲装的男人,手里拿着朵玫瑰花,对着她笑得一脸阳光灿烂。
纪有鱼预料中的见光死没有发生。对方居然是个阳光帅哥。
纪有鱼问:“你是程阿姨的……”
“外甥。”对方接口,然后说,“过来坐,这个位置风景最好。”
纪有鱼问:“你没见过我,怎么知道是我?不是说好让我去找拿玫瑰花的人接头吗?”
那男人笑:“我看了一圈,这里只有你一个人,看着跟我有缘。”
纪有鱼心里警铃大作,甜言蜜语,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她见对方看着是个能沟通的人,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这位先生,其实这次所谓的相亲我事先并不知道也不同意,但是我妈跟你阿姨自作主张安排了,逼着我过来,还事先不给我你的联系方式,所以我只好过来一趟跟你打声招呼。我没有兴趣相亲,我们还是不要耽误彼此时间了。”
男人说:“不要叫我先生这么见外。我叫钟默。你叫我名字就好。这里的菜很不错,我已经提前点好了,不要浪费,既然家人费心安排了,我们就当是朋友见面,随便吃个饭,聊一聊。”
这人态度闲适自然,话说得也温和得体,纪有鱼觉得自己拂袖而去确实有点没道理,只好坐了下来。
钟默给她倒茶:“我还不知道你名字。”
纪有鱼说:“我叫纪有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