聪明人应该知道，这时候气氛不佳，情况不明，必须闭嘴，以免事情滑到不可挽回的地步。退一步再图后计，才是上策。78中文首发 https://www.78zw.com https://m.78zw.com

    但是李踏雪的脑子一片混乱，暂时无法进行理性思考。

    沉默了一会儿，他说：“纪有鱼，我喜欢你。请你考虑。”

    这个表白来得突兀无比。在客户的仓库里，在一堆箱子的面前，在两人的僵持中。时间，地点，心情，氛围，通通不对。

    纪有鱼也听得呆了。她的手一下子停了，只觉得从指尖开始发麻，一直麻了整条胳膊。

    一时很安静。李踏雪在等她的回答。纪有鱼在混乱应该怎么回答。

    过了好半天，也或许只是很短时间，纪有鱼抬起头来，直直看进李踏雪的眼睛，说：“李踏雪，我对你没有兴趣。我对钟默也没有兴趣。苗黛黛是我的好朋友，我非常喜欢她。”

    李踏雪每个字都听到了，合起来却听不懂，他问：“什么意思？跟钟默和苗黛黛又有什么关系？”

    纪有鱼说：“我的话已经说完了。大家都是成年人，不用把所有话都摊开说得那么明白吧。”

    李踏雪说：“可是我不明白。”

    纪有鱼索性让他彻底明白：“我不喜欢你。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以后也不会喜欢上你。我对你没有任何兴趣。这是我的答复。你明白了吗？”

    清楚明白。一点幻想都不给，一点余地都不留。

    她是那种只要下定决心，不管对人对己都会一狠到底的人。更何况想了一整晚，她已经想得非常清楚。

    她继续追杀：“老板，如果你觉得被员工拒绝很没面子，以后一眼都不想再看到我，我可以立刻辞职。如果你不在意的话，我希望能继续留在公司。我真的很喜欢我们公司。反正我们本来在工作上也没有什么交集，只要你不再安排这种两个人的单独出差，就不会有近距离接触的机会。所以，是走是留，也请老板你给我一句话。”

    李踏雪听到了她的每一个字，但用了很久才明白她的意思。他机械地说：“当然是留，你又没有错。”

    纪有鱼说：“谢谢老板。”

    她低下头继续慢慢剪她的贴纸，粘她的贴纸。

    李踏雪也继续靠着箱子站着，不说话也不动。

    被误解是表达者的宿命。

    纪有鱼自认为已经表达清楚了自己的态度：我知道你是因为跟钟默置气，所以故意接近我。所以你不用白费心机，你跟钟默，我对哪一个都没兴趣，你不会输。我知道你是苗黛黛的男朋友，我跟苗黛黛是好朋友，绝不会背叛她。

    但是李踏雪此刻却在翻来覆去的想：她说她对我没兴趣，对钟默也没兴趣，喜欢苗黛黛。所以，她是喜欢女人？

    李踏雪从来，从来，从来都没想过，纪有鱼竟然会不喜欢他。做她的要饭，他听她说过无数次她爱他，他所有的样子她都爱，会一辈子爱他。他早就理所当然地认定她是属于他的，就算一开始她不明白，只要他捅破这层窗户纸，她也一定明白。

    但是现在纪有鱼用一盆淋漓的雪水浇在他头上，告诉他，他实在是想太多了。

    他耳边不由得回响起李哮铁对他说过的话：“自作多情，愚不可及。”

    真的是太自作多情了。她喜欢的从来就只有作为要饭的他，从来都不是作为李踏雪的他。也许，她不仅是不喜欢他，从她清晰又残忍的话里，她恐怕还很厌恶他。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打击太大，以至于做不出任何有效的反应。

    最后他索性放任自己不做反应，慢慢蹲下来，也跟她一起贴箱子。

    两个人沉默地剪纸和贴纸。硬生生从早上耗到了晚上，谁也没说话。

    然后一起沉默地回酒店。在酒店餐厅里食不甘味地吃饭。

    钟默昨天一整天没见到他们，此刻正在餐厅里守株待兔。见到他们两个气氛古怪，一个神不守舍，一个默默无语。一看就非常不对劲，赶紧过去打探。纪有鱼见他过来，懒得应酬，只说累得很，就上楼去了。李踏雪倒是没走，叫了一瓶酒，自斟自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