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有鱼回到家，要饭没有来迎接她。她连忙进屋去找它，发现它卧在床上，似乎刚刚睡醒。

    她给它做好饭，又去摸它，温柔地说：“要饭今天睡得这么沉，都没听到我进门吗？”她的手摸在它身上，“咝”地一声又缩回来，她抬起手仔细看，手肿了。那一巴掌她下了死力，自己的手尚且肿了，不知道李踏雪的脸怎么样了。

    她下意识地去冰箱里找冻好的冰块，然后找出一个保鲜袋把冰块放了进去，封好，就变成一个简易冰袋，一直等到她坐在床上，手里托着冰袋正在冰敷手掌的时候，才突然想起来，她不自觉地重复了一遍以前李踏雪帮她冰敷脚踝时的过程。那个时候，她心里又害羞又紧张又有点隐秘的喜悦和期待，而现在，只剩掌心一片透心凉。

    她托着那个冰袋，对着要饭又像自言自语：“世间好物不坚牢。人心尤其如此。我跟他，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她呆呆地想了一会儿，“因为从一开始就是错的。从一开始就是他给我制造的一场幻境。等到我完全陷进去，他却不想玩了，就打破了幻境。现在他又想重新把我骗进去。可是，”她的眼泪慢慢凝成大大的一颗砸在要饭身上，“可是我已经变聪明了，我要是还那么笨该多好？”

    要饭心想：你简直笨极了蠢透了。你为什么看不出今天分明是钟默在设计你设计我？你为什么看不出我哪里是假意哪里是真心？

    虽然它在心里恨恨地骂她，但还是忍不住去蹭了一下她脸上的泪痕。

    纪有鱼的注意力转移到要饭脸上，说：“咦，要饭这边的脸好像肿起来一点。是我眼花了吗？”

    要饭换了个姿势，背对着她，用爪子抱着头假装已经睡着了，不理她。

    第二天，公司众人发现李踏雪在活跃了两天之后，又重新闭门不出了。虽然不明所以，但是老板不在公司各处活跃地晃来晃去，总还是令人压力骤减。

    只有苗金印知道，是李踏雪半边脸上的巴掌印犹在，不敢见人。

    他痛心疾首地说：“有鱼也太狠了，这一掌是用了内力吗？怎么都过了一晚上还没好？”78中文首发 www.78zw.com m.78zw.com

    李踏雪懒懒说：“不要在旁边乱叫了，药膏给我。”

    他一边往脸上抹了厚厚一层祛瘀消肿的药膏，一边问他：“阿金，你说她为什么对钟默这么好？”

    苗金印说：“那还用说吗？钟默最会装乖卖巧，又喜欢扮可怜，有鱼嘛，心软得很，看到他可可怜怜地负着伤，自然会对他好些。”他不自觉地帮纪有鱼找补，“说起来昨天的事，也不能全怪有鱼，任何一个人在她的立场上，在弄不清状况之前，肯定也要先护着受伤虚弱的那一个。”

    李踏雪揉着脸，若有所思：“对，就是这个原因。”

    他说：“阿金，你看一下我近期的安排，把重要事项能提前的提前，能推后的推后，中间空出一个星期。”

    苗金印答应了一声，又问他：“这一个星期你打算做什么？”

    “装病。”李踏雪冷笑，“当我不会么？”

    纪有鱼接下来的几天过得很平静。自从她打了那一耳光之后，李踏雪既没有报复她，也没有继续纠缠她。事实上，他现在每天上班低调地戴着口罩出入，一到公司就钻进办公室里，也不怎么出现在众人面前。只在办公室里轮番接待各路人马。

    她现在人在矮檐下，只求守着猫安宁度日。见李踏雪突然又忘记了她，既有点意外，又松了口气。就继续做自己的日常工作，只当什么都没发生。

    过了几天，同事们渐渐开始议论：“老板最近在摆什么酷？为什么在办公室里也戴着口罩？”

    这议论也传到了纪有鱼的耳朵里，不过她倒是也没有很当一回事。近期流感猖獗，肺炎住院的那位同事还在每天打点滴，尚未回归。传说医院急诊半夜也挤满了流感高烧的人群。作为金贵的老板，李踏雪爱惜自己，每天戴着口罩面对众人，也不算奇怪。

    然而紧接着，大家就开始猜疑老板也感冒了。

    理由很充分，越来越多的同事说起，在去老板办公室开会的时候，听到老板微微咳嗽，而且一向精力充沛思路敏捷的李踏雪，现在经常撑着头走神，要让大家重复说上两三遍，才胡乱给点意见。

    纪有鱼耳朵里听着这些议论，一开始还不太在意，听得多了，慢慢心里也微微担心起来。

    直到史云平也被召唤去李踏雪办公室开会，回来之后，他跟她八卦：“哇，老板绝对绝对流感了，搞不好还蛮严重的。”

    纪有鱼假装不在意的口吻：“你又不是医生，你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