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她到底在说什么?钟默懵了。
“要钱从那么小一点点就跟在你身边,一直长到这么大。它那么可爱亲人,对人一点防备之心都没有。你怎么舍得那样对它?”她越说表情越严肃,面如寒霜。
“啊?”他怎样对它了?钟默想。
“我觉得你这种行为是心理疾病。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带你去看心理医生。但是你不可以再这样对待要钱了。”她气场全开,恐吓他,很凶。“我今天就把话放在这里,你要是再敢打要钱,我就跟你没完。”
钟默终于听明白了。他还没开口说话,脸上就已经满是笑容。
纪有鱼看到要钱的伤痕之后,仔细思考良久,在这样的地方,这么多人的环绕下,主人的狗全身都是伤,只能指向唯一的一个可能,那就是主人自己打的。
再联想钟默一贯的样子,结合她看过的书和电影,她觉得越是这种看上去总是阳光灿烂的人,可能心理压力就越大,越是无法排解,也就越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癖好。
她喜欢动物,看过很多动物文学。其中狗是最忠诚最傻的,被主人抛弃了,会走很远的路找回去;被虐待了,伤痕累累还是甘心留在主人身边,尽职地看家护院;哪怕要被主人拉去杀掉,也只会苦苦哀告,既不会逃跑,也不会反口咬伤主人。
她在心里把看过的那些文章跟要钱重合在一起,硬生生脑补出一场大戏。她仿佛看到,钟默会在无人的夜晚卸下伪装,把可怜的要钱呼唤到身边,然后一边冷笑一边折磨伤害它,用它的哀鸣取乐。而要钱,虽然遍体鳞伤,不明白自己犯了什么错要被这样对待,也只会默默承受,不会逃走。
这样的钟默让人一想就浑身发冷。但是眼看要钱那么热情友善又亲人,却在背地里被这样残忍对待,也实在是无法袖手旁观,视而不见。纪有鱼在钟默的地盘上威胁他,自己心里也没底。但是她还是忍不了,打算先狠狠威胁他一番,然后再扯他去看心理医生。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让可怜的要钱继续受这种折磨了。
没想到钟默的反应跟她预想的完全不同。钟默刚才还有点恹恹的,现在听她那样不客气地威胁恐吓他,不但不生气,眼睛还变得亮亮的,一脸笑意藏都藏不住。
他听了她的话,没有着急辩解,却向她走过来。他眼里的企图实在太明显,纪有鱼吃了一惊,她坐在一个舒服的圈椅里面,他挡在她面前,她想逃都没办法逃,他俯下身,两只手撑在椅子上,弯腰凑近她。
纪有鱼吓呆了。人在极度紧张的时候,脑子或是一片空白,或者一大团杂乱信息猛地全部涌上来。纪有鱼现在脑子里就是五光十色乱七八糟,最后,一个故事脱颖而出,占满了她整个脑子。蓝胡子。
她揭发了蓝胡子正常外表下深埋的秘密,现在是要被干掉了吗?她又冲动了。忘了当面揭穿别人的私隐其实是非常危险的一件事。
钟默看到她猛地瞪大的眼睛里划过的惊慌,赶紧控制住自己。只是摸了一下她的头,就直起身后退了一步,用平常的语气调笑说:“你的脑子里每天都在瞎想些什么?我怎么会打要钱呢?”
警报只响了一声就解除了。纪有鱼怀疑自己产生了幻觉,为什么刚才一瞬间觉得好像是一头饿狼猛扑了上来?但现在钟默言笑晏晏,还是平时熟悉的样子。
她定了定神,问:“那要钱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钟默扬了下眉毛,张口就编:“要钱爱自由,喜欢到处乱跑,我那些人也不太管得住它,有一次它自己跑出去玩,被一个变态抓住狠狠折磨了几天,我们找到它的时候,它已经全身是伤,不过,总算命还在。”
他怕纪有鱼不信,想了想,又说:“你想想,你也是流浪动物救助中心的志愿者,见过的动物多得很。长期被虐待的动物,脸上都会有一种哀愁之态,动作也会瑟缩,这个是骗不了人的。要钱开开心心的,如果我天天虐待它,它又怎么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这倒是,动物跟人一样,心情和处境都会写在脸上。熟悉动物的人很容易就能看出来它们平时过得好不好。要钱对她那么热情,毫不设防,一脸舒展快乐,根本不是个长期被虐待的样子。初时她想歪了,现在钟默三言两语解释清楚,不自觉有点赧然。
她说:“对不起啊,竟然把你想成那种人。不过社会上变态真是多得很,以前我们救助的猫就曾经有一只落在变态手上。想不到要钱也经历过这种事,真是太可怜了。”
钟默微笑说:“没关系,你关心要钱,我也开心得很。”
纪有鱼又问:“那个变态被抓住了吗?”
钟默说:“当然,他已经为他做的事付出代价了。”他又小心翼翼地问,“你喜欢要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