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踏雪暗暗下了决心,这是他的一场豪赌,没有退路。只是,不管他如何鼓励自己,如何客观分析觉得自己一定可以得到一个好结局,也依然还是会惴惴不安。
他在办公室里坐着,一遍遍审视自己计划的每一个步骤。时而觉得胜券在握,时而心绪烦乱,只好给自己找点工作来分散注意力。
可怜苗金印被他呼来叫去弄得团团转。他叫苦不迭,不知道为什么,一向沉稳的李踏雪,今天就像椅子上有刺,总是安静不下来。一会儿问他要工作看,一会儿又把卷宗丢回给他,告诉他改天再处理。一会儿又把他叫进去,如此来回数次。
苗金印终于抱怨出口:“老板,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发生吗?”
李踏雪知道他想做的事情被任何族人得知,都会拼命阻止,所以自然不会跟苗金印多说。只是烦乱地挥挥手,让他出去,不要多加聒噪。
苗金印不敢拂他的意,悻悻出去,找李蓉蓉抱怨,说老板不知道抽什么风了,看上去似乎在紧张着什么。
他自小跟李踏雪一起长大,小时候是同学,长大了是同事,见他经过多少大场面,从来也没见到他紧张成这样过。
李蓉蓉对他表示了深深的同情,然后提供了一个思路:“今天是有鱼的生日哎,老板是不是又鼓起勇气准备表白?”
苗金印不以为然,说:“这我早就知道,你没看研发部长都愁眉苦脸两星期了。就是因为老板让他设计出最独特的猫玩具去讨好有鱼。可怜他的发际线我觉得似乎都倒退了半厘米。”他突然记起这个创意还是自己提出的,连忙干笑着打了个哈哈,不再纠结于可怜的研发部长的头发,继续发表评论,“所以我觉得跟有鱼的生日没什么关系。应该是别的什么突发事件。”
李蓉蓉说:“老板的事还能有你不知道的,阿金,你该检讨一下了。”
苗金印“哦”了一声,确实,不管是职位性质还是作为朋友,李踏雪的事情几乎没有他不清楚的。现在这个状况有点奇怪。他琢磨着。
李踏雪没有精力关注苗金印的心情,他全副心神都放在今天的表白计划上。他一遍一遍地想着这个计划,够不够震撼,够不够感人,够不够惊喜。
他甚至拿了张纸,枝枝蔓蔓画了一整页思维导图出来,在发散思维,思考有没有什么没考虑到被漏掉的要点。
说起来真是要命。纪有鱼仿佛是他命里的冤家,他在她面前,不管做了多少充分的准备和计划,最后总是会一败涂地。甚至连开始计划的机会都没有。
但是这一次,绝对不能输,一定要成功。他握紧了拳头。
他在办公室里坐不住,脑子里乱糟糟的也不是思考的好时机。心想,干脆出去假装找下属询问工作,路过时看她一眼吧。他想起她早上起床时,情绪有点低落,似乎做了什么不太好的梦。
不知道她现在感觉好点没有。他希望她今天一天都快快活活,心情愉悦。
可是他出去看了两次,都不见她在座位上。他假装去胡矩的办公室,路过她的座位,溜了一眼,她平常放包的位置也空空的。
纪有鱼可不是那种会随便在上班时间离岗摸鱼的人。应该是临时有事出去了。
他今天要做的事情不能被族人阻扰,所以他犹豫了一下,没有去问胡矩。
到了下午,他几次去看,仍然没有在公司里看到纪有鱼,觉得她未免这次出去办事的时间也太久了点。下午三点,他终于等不及,随便找了个借口,叫胡矩和纪有鱼来他办公室商量外销订单的事。
来的当然只有胡矩。李踏雪故作诧异地问:“她怎么不来?”
胡矩心里鄙视。他的办公室是透明玻璃隔间,早看到李踏雪在外销部附近晃了好几次,显然是在找纪有鱼,这时候却假装刚刚发现她不在。他心想:爱情真是会让人智商降低。就连老板这样的人物,现在也傻了。
不过他表面上当然还是严肃活泼地说:“有鱼啊,别提了。她被刘姐逮去当苦力了。”
李踏雪一愣:“刘姐?刘姐跟她还有联系?”
胡矩说:“当然没联系了。刘姐连我拉黑了。不过这次刘姐是想找个人使唤,可能看有鱼不好意思拒绝人吧,让她给她送以前公司剩下的一小箱物料T恤。”他解释了一句,“那T恤就是死库存,没用了,刘姐也是老人儿了,这点面子还是给她吧。”
李踏雪这才知道那个傻瓜又被抓走当好人去了。心想原来如此,被刘姐抓住,要是被她拉去美容院或者逛街,到了下班都回不来也说不定。他跟胡矩一样,都没当回事。只是觉得微微有点懊恼。
今天对他来说实在太重要,他希望她一直都在他目力能及的地方,才会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