焱襄闻言，一言不发，扭头就走，元朔连忙快走两步挡住了焱襄离去的脚步。

    “请殿下留步，听我说完。”元朔连忙道，“敢问殿下为何不愿清霖亲近母族？”

    焱襄眼睛一眯，“东海水君从哪里听说这事的？”

    “自从清霖上了九重天，殿下防水族便如防蛇蝎猛兽一般，还用得着听说吗？”元朔的脸色也不好看，“几月前九重天传来消息，说清霖要入水族军队历练，可是没过两天，就在殿下回来之后，此事便不了了之了。我觉得蹊跷，留心打探才知道，原来是殿下让清霖去了鸟族军队。”

    元朔抬起头来，犀利的目光盯紧了焱襄，“鸟族是霏羽的母族，殿下不愿意清霖亲近水族也就罢了，将清霖送到那等虎狼窝里边去，你是何居心？”

    焱襄听着这话，又看着元朔义正言辞的样子，只觉得好笑，她眼睛一横，冷声道：“你又有什么资格来质问本殿了？”

    她容色一敛，威压便泄了出去，惹得人不由自主地想要跪拜臣服。

    元朔双腿一软，差点直接跪了下去，真龙一族的威压真不是他们这等小小水族能抵挡的。

    “元朔，当年是你把霜露锁在深海，害她几千年不得自由，又是你在事发之后召集诸位水君打算大义灭亲杀她灭口，若不是天界的旨意去的及时，现在就没有清霖了。你说，你有什么资格来找本殿说这个？”

    一说起这个，焱襄就不由得想起当年初见霜露时的场景。

    一尾柔弱的鲛人，因为私生女的身份为人所不容，被自己的亲生父亲锁在不见天日的海底，周围只有黑暗与寒冷为伴，鲛人宽阔闪亮的尾巴时不时无聊地搅动着海水，抬起头来看她的时候，那双空灵的大眼睛里盛满了笑意。

    “你是龙吗？我还是头一次遇见龙呢！”分明只是第一次见，霜露却开心得仿若偶遇了故友，“我叫霜露，你叫什么？我在这好久了都没人来过，我们交个朋友好不好啊！”

    焱襄从没有遇到过那样温柔的人，分明受尽了世间苦难，却依旧选择原谅，焱襄恨其不争，却无法拒绝那双空灵的眼里满满的希冀，于是她一次又一次地去找霜露，给她带外面的东西，给她讲外面的故事，最后一回，她跟她约定好了，这次去人间，焱襄要送她一个人间最漂亮的泥偶。

    焱襄在人间挑了半天的泥偶，都没选出哪个最好看，干脆自己捏了一尾憨态可掬的小鱼，焱襄还想好了，让霜露给这个泥偶起个名字，焱襄不在的时候，就让这个泥偶陪着霜露，让她不至于那么寂寞。

    可惜后来事情发生的太快，焱襄都没有机会问她，喜不喜欢自己捏给她捏的这个泥偶。

    霜露她……应该会喜欢的吧！霜露怎么会不喜欢呢？她送给她的东西，她都是很喜欢的……

    焱襄心底一片冰凉，面上却怒意更盛。

    这世上很多人都对不起霜露，但要说最对不起霜露的，大概就是那个把她锁在东海海底的男人。

    焱襄无法理解，作为父亲，即使如天帝一般不负责任，也从未想过要伤害自己的孩子，但是元朔他为了自己的安稳，居然能对亲生骨肉下此狠手，直接剥夺了霜露几千年的自由，也亏的霜露生性善良，不然焱襄早就让元朔去投胎了。

    现在居然还过来质问她？

    这人脸怎么这么大呢！

    然而世上不是所有人都有自知之明的，面对焱襄的质问，元朔咬着牙道：“当年我是迫不得已！”

    焱襄冷笑一声：“得了！这世上多的是迫不得已！既然当初迫不得已，那今日就不用再在这里多话！”

    “我不过是想要保全清霖的性命罢了！”

    “你当年连你女儿都不能护住，现在还想护住清霖？还是你以为，只要你的妻子死了，你就有能力翻云覆雨了？”

    元朔一愣。

    “你以为本殿身在魔界，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焱襄面露嘲讽，“水族公主一年前病逝，究竟是病逝，还是其他，你觉得若本殿认真去查，会查不出蛛丝马迹？”

    元朔怒目圆睁：“那毒妇是自己病死的，与我何干！”

    “与你有没有关系，本殿自然是不知道的。”焱襄慢悠悠地拂了拂袖子，“但是水族族长就这么一个女儿，你说本殿要是多向他透露几句你们夫妻不和的传言，他会不会对你产生怀疑？本殿记得，霜露是你女儿这件事，现在应该没多少人知道吧？”

    “你……”

    “若你肯安安分分的当你的东海水君，一辈子都别在清霖跟前晃悠，本殿也不会做多余的事情。至于清霖的安危，自然有本殿来护着，你这么一个无能又可悲的男人，有什么是你能护得住的吗？”

    “你说得这般冠冕堂皇！你还不是没能保住霜露的性命！”元朔目眦尽裂，“当年她在海底待得好好的，若不是你故意闯入破坏了结界，霜露根本不会被人发现，若不是你与霜露交好，让她习惯了你的真龙之气，她也不会一见天帝就觉得他亲切，要不是你！要不是你……”

    元朔低下头去，咬紧了牙关，眼中已泛出了泪水：“要不是你……我的女儿怎么会死！”

    焱襄在袖子里默默握了握拳，手指关节用力到发白，她狠狠地闭了闭眼，驱散了脑中那骤然盈满的愧疚，又睁眼道：“你说够了吗？”

    元朔没有回答。

    “本殿言尽于此，你若还不肯放弃霖儿，本殿会让你明白什么叫做生不如死，我一向说到做到！”

    焱襄拂袖而去，徒留元朔一人跪坐在花树下，泪流满面。

    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谁都护不住？如遇断更，未更新，可到新站www.yumitxt.com(玉米小说网）查看最新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