焱襄醒过来的时候,正躺在自己的离辰宫里,一睁眼就见容悦捧着个药碗,泪眼汪汪地坐在她床头。
“你总算是醒了。你说说你,我就几天不在,你就能搞出这么大的事情,那魔尊不是对你挺好的么?怎么会把你伤成这样的……”
焱襄见她坐在床头,下意识地就低头瞅了瞅自己身上——还好还好,伤口包扎得还算能看,没有像玖离那样被捆成了个粽子,想来不是容悦动的手。
“你低头看什么呢?”
“没什么。”焱襄抬手捏了捏眉头,定了定神,问道,“我晕了多久了。”
“四五天了吧。”容悦把药碗放在桌上,伸手抓了个蜜饯递到她嘴边,“张嘴。我刚给你灌完药你就醒了。”
焱襄后知后觉地被蜜饯塞了一嘴,料想之中甜甜的感觉却没有传来,焱襄只觉得嘴里还是干巴巴的,是甜是苦都不怎么明显。
不至于啊,受个伤把味觉都搞没了,那她以后的生活岂不是少了许多乐趣。
焱襄把蜜饯嚼完了,又喝了两口水,这才坐起来靠在床头,对着容悦问道:“妖界怎么样了?”
“你自己都成这样了,还有心思管妖界?”
焱襄没说话,只静静地看着她。
容悦一下子就泄了气,“玖离已经能管事了,妖界的事有他管着,你能放心了吧。”
焱襄点了点头。
“你啊你,现在就别管那些事情了,就多想想你自己吧!天帝已经下旨,要你伤好之后就去梧桐山受天后管教,无旨不得离开。”
焱襄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仿佛这一切都在她意料之中。
“还有魔界……”容悦神情有些犹豫。
焱襄的身子顿时僵硬起来,她调整了一下表情,发现自己实在是没法装的漠不关心,干脆破罐破摔地自己问了:“景翊怎么了?”
“魔界撤军了,说是不想与天界开战,但也绝对不会讲和,天魔两界从此井水不犯河水……”
容悦小心翼翼地打量着焱襄的脸色,见她眉头一皱,连忙又道,“自然了,你们刚闹了矛盾,总得让人家生两天气,等他气消了,肯定会跪到你面前负荆请罪的。”
焱襄却不觉得自己有多哀伤,只是从心底里透出一股浓浓的疲倦,让她连说句话都嫌累,只想躺倒发呆。
她从不是个闲得下来的人,不论什么时候都有能让她操心的事情,就算是闭关养孩子那五千年,焱襄也没有真正的清闲,九重天上的政事,六界各处的异动,差不多的消息焱襄总能听一耳朵,让她对形势能有最基础的判断,还有个霏羽时不时的需要她弹压,总体上来说日子过得还是忙碌又紧凑的。
反正不会像现在这样。
心灰意冷,兴意阑珊。
焱襄脑中一片空白,她把头靠在床头,怔怔地愣着,容悦见状也不敢打扰,焱襄就这么放空着自己的思绪,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直到云耀和清霖过来,焱襄才算找回了一点神智。
“阿姐总算是醒了,前几天真是吓死我们了。”清霖一见焱襄就扑过来坐在了她床头,伸手抱住了她,似乎是怕碰到她的伤口,手上也不敢用力,只敢虚虚地环着。
怀里窝着一张满是担忧的小脸,焱襄不由得笑了笑,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宽慰道:“我没那么容易出事的,你放心吧。”
清霖闻言却不见放心,秀气的眉毛反而拧得更深了,“阿姐都瘦了这么多,哪里像是没事的样子。”
云耀却在一边笑得没心没肺的,“瘦了多吃点就好了嘛!阿姐你想吃什么,我让清霖去做!”
清霖不满地白了他一眼,“为啥要我去?”
云耀一摊手,“你想要我去炸了厨房吗?”
这话说得倒也是。他俩小时候,有一回清霖生病了,云耀想去厨房亲手煮个甜粥给他喝,没想到烧了厨房,被焱襄拿着个鸡毛掸子给撵到了树上,云耀不信邪,跑到御膳房又煮了一次,然后果不其然地又烧了厨房,霏羽黑着脸花了不少银子才把厨房修好的。
云耀这话一出,几乎所有人都回想起了他小时候的蠢事,不由得都笑出了声,焱襄脸上也带了些笑意,伸手顺了顺云耀的脑袋。
“知道你们关心我,可我现在不饿的。”
“不饿也得吃点东西,阿姐睡了这几天了,就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
焱襄看着自己眼前那双幽深的眼睛,心下一顿,想了想才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有点想吃桃花糕了。”
容悦闻言,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样,“多少年了你还是爱这一口。只是如今哪里来的桃花可摘啊?”
“百花仙子那里肯定是有的。”焱襄笑眯眯地看着她,“那就麻烦容悦仙子,为我的馋虫走一趟了。”
“啧,成吧。”
“霖儿跟着走一趟吧!要到了桃花你就直接做,我可是有点想你的手艺了。”焱襄又对清霖道。
清霖不疑有他,应了一声,起身跟着容悦走了。
屋子里顿时就剩下焱襄和云耀两个人了。云耀收了一脸没心没肺的笑意,起身帮焱襄掖了掖被角。
“阿姐受伤之后,父帝已经削了阿姐的兵权,前天听母妃的意思,是想要我去接手。”云耀略带稚气的脸上一派不同于年龄的沉静。
焱襄听了这话,若有所思,接着一抬眼看了看云耀的脸色,问道:“你不想去?”
“那是阿姐的军权,我当然不能要。”云耀说着,又显出些懊恼来,“我原是想着那只凤凰那么能打,母妃应该不会让我去送死,没想到魔界突然说不打了,母妃这回是真得把我送去军营了。”
焱襄见他正经不过两秒,又是一脸轻浮的少年气,不由得摇头道:“她让你去你就去吧,没什么不好的。”
云耀一愣。
“比起其他人,你去接手军队,我反倒更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