焱襄惊诧地微微瞪大了眼睛。

    眼前人表情认真，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她，目光如炬，看得她根本不敢与之对视，只能垂下眼眸，掩住心底的惊慌。

    远走高飞，一走了之。

    多好的结局。

    若是抛开所有身份，他只是景翊，她只是焱襄，随便找个什么仙山海岛繁衍生息，以他们的能力，肯定谁都拿他们没办法。

    问题是，她放得下吗？

    她放得下天界，放得下父母，放得下清霖和云耀，放得下那千千万万的天界子民……她放得下吗？

    不得不说，先天帝和越泽确实把她教的很好，天界众生，礼义仁孝，教得她满脑子以天界为重，做什么都要权衡利弊，隐忍退让，一步步妥协到现在，妥协到她什么都没有了——即便如此，她在做决定是还是下意识地考虑起这么做会对别人造成什么后果。

    天帝霏羽他们大约会既开心又忌惮；天后估计也不会太在意，最多心里骂她两声；云耀已经接手了军队，估计会把清霖照顾的很好；容悦根本不需要她担心……

    数了一圈，她居然发现，没了自己，好像所有人都可以过得很好。

    既然如此，她可以走了吗？放下一切，不管不顾地，跟着景翊一起离开，去一个什么人都没有的地方生活。

    她可以吗？

    焱襄陷入了迷茫之中。

    这么多年，这么多年了，她为了天界，为了云耀和清霖，为了先天帝和越泽的期盼，甚至为了凤凰老祖，她与霏羽抗衡，她在魔界驻军，顺服于天帝天后，护佑着天界万民，她宽厚仁爱，沉稳果决，她是天界人人敬仰爱戴的大殿下。

    她没有私心，她不能任性，她为别人活了这么多年，临到头来，有一个能远走高飞的机会摆在她面前，她居然不知道如何选择。

    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事？

    她低下头，眼中皆是迷惘。

    这种好事，怎么会发生在她身上呢？

    “襄襄，你别害怕。”景翊轻轻拍着她的背，温柔地道，“只要你点一下头，我就带你走。天魔两界的事情我来安排，一定不会让他们再起争端。”

    “可是……你不生我气吗？”焱襄难得流露出一点小孩子般的茫然，“我那么对你，那么无情无义，这样你都愿意带我走，继续跟我在一起吗？”

    “当然。”景翊直视着她的眼睛。

    “你真不生我气？”

    “……好吧，有一点。”景翊无奈地撇撇嘴，“不过一看见你哭，我就生不起气了。”

    “你连魔尊都不当了？就为了我？”

    景翊失笑，“魔尊算什么？你在我眼里，比什么都重要好吗？”

    “不过，你也不用立刻做决定。”景翊默默靠过去，与焱襄额头相抵，呼吸相闻。

    “我会等你，等你做出决定，不论你是打算留下来，还是打算离开，我都会在你身边。”

    “所以，别再赶我走了，让我陪着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