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干嘛非得当天帝呢？
清霖有点想不明白。
他就不能，单纯地，只为了自己的母亲讨回公道吗？
元朔一开始只是说要和他一起把逼死女儿的罪魁祸首绳之以法，等他上了贼船之后，就开始步步紧逼，一会儿说要清霖当叛军的统帅，一会儿说要清霖带头冲锋，发展到如今，已经开始逼着他答应将来登基为帝了。
可他干嘛非得当天帝呢？
他可以为了自己的母亲赴汤蹈火，哪怕粉身碎骨身败名裂也在所不惜，可他绝不能，成为某个人实现野心的工具。
这也是他始终不肯承认元朔是他外祖的原因，这样一个野心膨胀的男人，谁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只想替女儿讨回公道呢？
深海幽暗孤寂，只有房中吊着的一颗夜明珠照明，阴惨惨的绿光打在他瘦弱的身影上，显得单薄又可怜。
清霖突然觉得很冷，身子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不知道是被冰凉的海水刺的，还是惊讶于这凉薄的人心。
身后传来一声悠长的叹息。
“元朔居然会把大本营设在这里，真是不怕死啊。”
“谁！”
清霖警觉地跳起来，却在看到那个熟悉的面孔之后，陷入了巨大的震惊中。
“阿姐？！”
焱襄再看到清霖的那一刻，心情相当复杂。
既有对他叛逃的愠怒，也有对他隐瞒真相的歉意，还有对他轻信小人的责怪，但最终，所有纠杂在一起的感情都化作了一句心疼的抱怨……
这孩子，出来之后肯定又没好好吃饭，不然怎么能瘦成这样呢！
叹息一声，焱襄上前轻轻按住了他的肩膀。
“……深海寒意重，你怎么不多穿点呢？”
清霖没有回答，傻了一般呆呆看着她，都忘了深究焱襄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他曾无数次地想过自己这么一走，焱襄今后会如何看待他，是愤怒，是失望，还是痛恨，她会不会带领军队与他对抗，又会不会在他打上九重天时，把他当成叛徒斩杀。
总归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在他决定离开九重天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决定和这位养育他成人的长姐恩断义绝了。
焱襄应该也不会放过他，毕竟他的长姐，可是一个把天界安危看得比她自己都重要的人，怎么会对他这么个叛徒假以辞色，还一开口就是这种……让人心软的话呢……
“你在外面守着吧！”
焱襄上前揽过清霖的肩膀，回头对着一个面生的白净小哥说道，那小哥闻言点了点头，挥手给他们下了一个结界，一瞬过后，清霖就看不到外面的情况了。
“我来是有事找你的。”一秒记住【七八中文网 щщщ.78zщ.coм】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焱襄拉着清霖坐下，说完话之后，抬眼打量了一遍他的住所，不由得嫌弃地皱了皱眉头。
“元朔就叫你住这种地方吗？他有钱起兵，怎么没钱给你盖个好点的房子？”
这地方委实简陋，不过是随意拿材料垒起来的一方空间，桌椅都是石头做的，连套茶具都没有，一眼看下来，唯一还算值钱的就是头顶上那个发着幽幽绿光的夜明珠，看着不仅寒碜，还很阴森。
不过话说回来，简陋是简陋，这条件倒是比霜露当年好，霜露当年可是连这么一间房子都没有，只能蜷在一块大石头下面，被铁链拷着，最远只能游到石头顶上……
“你来做什么？”清霖终于反应过来目前的情况，他们阵营敌对，实在没法叙旧，于是他摆出一副冷淡的面孔来，语气生硬地跟她说话。
“你是来劝我回去的吗？我告诉你，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既然离开了九重天，就不会再回去，我不屑于再与那帮虚伪小人为伍！不管你如何劝我，我都不会改变心意的！”
眼前的清霖一脸倔强，说着狠心决绝的话，空灵的大眼睛里却满是哀哀的怯意，落在焱襄眼里，便像一个闹别扭的孩子一般。
她突然叹了口气。
“我来，不是想劝你回去的。”
“既不是来劝，那就是想抓我回去咯？”
清霖冷笑一声，“我知道我打不过你，既然如此，要杀要剐就都随你吧！反正当年也是你把我母亲扔在九重天上，让她一个人孤零零地死去的，现如今你再抓我回去受死，想必也不是什么难事。”
焱襄的心突然揪了一下，有些刺痛。
“你跟那些人都一样。”清霖冷漠地看着她，“都让我恶心。”
面对着这个闹脾气般放狠话的孩子，焱襄总觉得有些力不从心，想说话也不知从何说起，沉默了半晌，她只能留下一声悠长的叹息。
“你放心，我不会对你动武。”焱襄顿了顿，又苦笑道，“说实在的，以我现在的能力，别说抓你回去了，你随便从军营里抓一个士兵出来我可能都打不过。”
抬臂展示了一下自己手腕上那两个闪着寒光的手环，焱襄没有错过清霖眼中的震惊，她收回手来，重新拉下袖子。
“这是……缚龙索？”清霖难以置信，“他们居然给阿姐戴缚龙索？这……他们这么过分的吗！阿姐你再怎么受罚也是天帝嫡女啊！这？那阿姐在梧桐山，是不是也受了很多委屈……这缚龙索不是早就失踪了吗？我也只在书上见过，他们是从哪里找出来的！”
这一瞬间的焦急与心疼都是做不了假的，焱襄看着眼前震惊到几乎语无伦次的少年，脸上终于有了些笑意。
“谢谢你这么关心我。我没事，这缚龙索是我自愿戴上去的。”
清霖也渐渐冷静了下来，神情颇为复杂，但终归不复方才的冷硬了。
“元朔跟你说了什么，我大概猜得到，你能跟着元朔离开九重天，想必是信了他说的那些话，我没想责怪你，当年的事，确实是天庭以强权压人，接你母亲上天之后又不管不顾，害她难产身亡的——认真算起来，所有人都是你的杀母仇人，我也不例外。”
“只是……光听他一人的话，未免有失偏颇，霜露当年与我也是至交好友，我也有一些事情，可以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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