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满想象力的奇袭差点结束了战斗,马硕周身的“死亡护甲”迅速报复,让杰罗姆右手抽痛,品尝到侵彻骨髓的寒意。他团身滚翻,面对着骇然转身、手抚后颈的马硕,无奈摆出了低重心的防守姿态。
三位证人面面相觑,狡猾的法术和一连串灵活跳跃在正式决斗中可不多见,初次较量,杰罗姆的打法近乎职业佣兵的无差别格斗,已经涉嫌犯规。但他孤身应战,装备非常薄弱
,事实上以一敌四,这场仗原本存在严重问题。证人没法裁决,马硕已重整再战,只是换用双手全力把持战锤,让锤头伴着风声狠狠罩下。
用一记廉价小法术,杰罗姆迫使敌人两手挥舞,显著降低了攻击频率,已经达到目的。正面迎战狂暴的马硕会极为被动,运用策略防守反击才有制胜机会。只见两人相对回旋,呐喊换位,彼进我退,接连爆出火光四射的碰撞。杰罗姆拖着一堆影子作战,除了开局用计赚回一点先手外,他在速度与力量上明显不敌极端强化过的马硕,但依赖灵巧步伐与超常的敏捷,还勉力维持着狭窄的防御圈。众多镜像在战斗白热化的过程中消散于锤下,每次被迫短兵相接,杰罗姆面临的危险都直线上升——马硕狂暴而严密的打击越发逼近他的本体。
近一分钟激烈厮杀,轻盈跳脱的打法渐渐遭到抑制,杰罗姆被势大力沉的马硕钉入地面,很快陷入防守困境。护腕与剑交叉抵住了灼热的一锤,短剑随即反削,马硕的“高等刀剑防御”使剑刃像插入半凝固的铁水,仅划破胸甲的一层釉封——撞上了名符其实的铜墙铁壁。罗伯特?马硕手肘一顶,将他轻松推出五步之外、只能不住地移动卸劲。
情况明摆着,面对身披重甲、被法术裹得严严实实的对手,杰罗姆的装备无法构成有效威胁,马硕稳扎稳打的作风也克制了他的冒险奇袭,使力量对技巧的优势展现无疑。这场战斗严重不对称,一上来就扼杀掉许多悬念,若非杰罗姆擅长应付比自己强壮的对手,此刻早已殒命锤下了。
证人频频望向计时器,150秒理论上很短,此时却接近半个永恒。胜负已明了,注定的失败者在做着困兽之斗,执着得不可思议。疯狂对攻接近人类心肺功能的极限,双方都不耐久战,只有不懂行的观众还在热烈呐喊。纷乱人声中,半人羊遥看满脸是泪的薇斯帕,对强盗首领吩咐一句,波于是无声息地消失在阴影里。
对外界的一切视而不见,杰罗姆神经高度亢奋,又挡住一波凶狠的锤击。他只觉满眼星火四溅,强烈的麻痹感让整条前臂丧失知觉,精钢护腕焦黑欲裂,耳边填满逆风的咆啸……敌人乘胜追击,红色战锤熔成了一团无情火球,依稀幻化出烈焰护身、手持重剑的杜松的模样。
——仔细想想,怎么对付比你快、比你壮、比你凶狠的大个子?
杜松边打边说,周身的火盾见者欲盲,精妙步法如蝴蝶穿梭,左手重剑动如脱兔,挑刺转折仿佛蜂鸟急停……这样一柄剑偏偏永不疲倦,蜘蛛般编织着罗网,身在其中堪称地狱的磨炼了。
除了逃跑以外?我不知道。
重剑在空中一旋,剑刃顿时分出眼花缭乱的五、六片影子,打得他左右支绌;影子更像无害的烟火,很快重归于一,凝结为缓慢、真实、冷酷的一记平推。汗水浸透了后背,每次他绞尽脑汁、徒劳地拒绝死神的造访时,刃身纹路会立刻活跃起来,颤动着化作眼镜蛇的“V”字图样:先波浪后收、再闪电突破、剑尖径直点在蠕动的喉结上。
——蛇具备求生所需的一切,蛇会教你三件事:一、每个动作都需要支点;二、成功的恐吓胜于进攻;三、一击定胜负。
杜松的七尺壮躯近乎半透明,重剑也溶入虚无的背景,但咽喉处的针刺感长久不退,仿佛少量魂魄随这个无形小孔幽幽散去。
——动起来!去他妈震撼敌人!
杰罗姆?森特挣扎后仰,脊背猛地触地,双腿发狂力、顶着俯身锤击的对手向后前方狠推。锤子的热量粉碎了最后一个镜像。听见马硕的诅咒,他躺在原地奢侈地喘一口粗气,然后挺身而起,施展了“闪现术”。
面对诡计多端、顽强疯狂的敌手,罗伯特?马硕开始感觉到疲劳。沉重甲胄既是祝福又是诅咒,热流令头盔面甲结了一层水雾,透过这窒息的铁笼,他无法确定到底看见了什么:
惨白的男人双足微分,短剑前指,足尖、双膝、后颈和剑锋弯成一个鲜明的“S”,恰似昂首吐信的眼镜蛇、正打算朝八个方向任意流动……他甚至还在闪光!似虚还实、介于有无之间,像一场随机游荡的自然灾害。够了!罗伯特?马硕握紧湿滑的战锤,召唤内心的勇气,这场仗必须完结!他再次移动淤血的右脚,发起最后冲击。
耳边战呼回荡,杰罗姆微弱改变重心,完全沉浸在“幽魂眼镜蛇”的诱敌姿态中。这一套路代表着技巧成熟后的终极检验,杜松所传授的、从敌人身上学到的,以及他自行领悟的碎片全在这儿了,到了组成完整拼图的时候。
战锤穿透前一微秒他仍站立的位置,落空的重击让罗伯特稍一踉跄。
杰罗姆在虚无与现实间穿梭。压力云集在耳蜗周边,转化成阵阵蜂鸣,一待鸣声趋向尖锐,则意味着身体短暂步入虚无;状态转换的刹那相当于小型音爆,每次闪烁都造成鲜明的痛楚。
二度回归现实,杰罗姆平移了三尺,冲破虚空出现在罗伯特身侧。任何人都会抓住如此良机。短剑果然毒牙般锥刺,“眼镜蛇突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