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后的残余部分甚至装不满一只奖杯……给第三名的奖杯。勉力摆脱体力走下坡路的念头，他自我规劝着、不如看看好的一面。不知不觉，自己的学徒也是个厉害的法师了！来不及感到欣慰，他拍拍狄米崔肩膀，顾自跑向下层甲板的观察室。

    “狂犬病吗！？”追来的狄米崔往外一瞧，感慨地说。

    透过巨大的舷窗，可见外部狼群在旺盛的攻击欲支配下狂吠跳荡，三只依然健在的狼人暴躁地试图爬上飞艇外壁。几次尝试无果，其中一只兜着圈斜线加速、后腿奋力猛蹬，径直飞越7、8尺高度，铁耙似的右爪不知扒住了哪个部位，进而全身蚁附、“腾腾”地攀援而走。

    狼人的进犯触动了防御机制，“长须鲸号”前置的探照灯砰然启动，冒热气的刺骨“视线”逡巡扫射，所过之处群狼畏避。飞艇一面迅猛爬升着，一面化身为触手大张、竭力挠痒的乌贼怪，上下摸索没买票的狼人。相隔厚实的舱壁，一轮刮擦撞击倏来倏去，而短暂的捉迷藏也走到终结。飞艇那多节的触手盘在狼人腰间，任凭对手抓挠撕咬，借惯性挥鞭狂甩。狼人结实的脊椎应声而断，躯体未失活性就被甩出视野，破抹布般坠向远方。

    直至此时，旁观者才松口气。方才亡命狂奔的德怀特戴好了船长帽，举着茶杯出现，脑门不见一滴汗水。“该死，船体刮花了。”

    “先别说那些，狼王的小崽子居然围攻雷文的飞艇？”

    德怀特咂咂嘴，“雷文大人自马硕和勋爵反目起，一直不见踪影。其实即使他在，狼王也不买账。我看名字叫‘狼王’，很能说明这人精神不健全。”

    本想质问他何不早说，但仔细想想，杰罗姆根本不乐意了解雷文的动向，事实上每次照面都造成一大堆麻烦，避之唯恐不及。随着自己的领地遭袭，杰罗姆隐隐觉察到雷文缺席的现状。单看奎恩男爵肆无忌惮的扩张攻势，加上道路治安崩坏、商旅频繁遇袭，以及流氓骑手流窜勒索各城镇的现状，恐怕落日峡西南的土地和财富、都悄然进入了赌博的底池。再等一个月，约瑟夫?雷文不出山，必定有冒险家要为雷文领的守备情况进行免费测验。

    强人定立的秩序终为强人所破，混战的号角早已吹响。杰罗姆盘算着，再往后大小领主们若不当赌徒，就得变成筹码了。不幸中的万幸，雷文不在，勋爵只能派出税官和征粮队，恐怕也将受阻于糟糕的治安状况。

    “别升得太高，船长，回程让我们沿河道前进。顺便观赏一下‘叉叉堡’正面，还不知道奎因男爵的进攻战果如何呢。”

    德怀特嘟哝着“喷漆整形，修传感器”的事，去控制室改变航线。杰罗姆暗忖，我付钱还不行吗！今后再借你的船总不好一毛不拔吧，何况给“破产之家”运送补给的日子近了。但他那点装潢门面兑换来的金币又快告罄，银币必须掰开来花。除非决定吃软饭……咳咳，是为国效命，动用薇斯帕的后备金并不妥当。再说金条难脱手却极易惹祸，必须得万分谨慎。

    “长须鲸号”引擎开动，载着他缺钱的忧思航向狼王的巢穴。

    由空中俯瞰，“叉叉堡”的建筑鳞次栉比，虽然远离“东西银币街”的主干道，距离红水河便利的航线也不太近，但这座用来堵住整片区域天然出口的军事据点照样比“磐石镇”像样很多。城池背后的盘山路穿越了悬崖峡谷林莽等一众天然障碍，打通前往东部的路径。至于年久失修的城墙，岂有狼群需要砖块庇护的道理？

    如果方才狼群侵袭显得疯狂而费解，那么再往下瞧，窗外出现的情景变得切合逻辑了。

    马斯洛?奎恩男爵明显没闲着。他的左右手图恩领导的小队久盼不至，于是麾下的七、八百战士就在狼王门口挖掘尖刺堑壕，摆放大量拒马。用望远镜仔细观察，能发现弓箭手阵地上细黑线模样的火沟，用于成排发射火箭。

    貌似攻城者人数不多，却以逸待劳，坐等守城方主动出击；守城者墙上没有一个战士，大门洞开，懒洋洋毫不介意。

    狄米崔疑惑地问：“他们这算怎么回事？”

    正经军事家只怕看不懂这场面，但落实到资金紧张的小领主身上，如此战法反倒更加合理。

    杰罗姆感同身受地解释道：“奎因男爵的小一千人必然雇了很多亡命徒充场面，其核心力量我猜也就两小队，完全损失不起，其中还有图恩带走的精干人员。指望雇来的轻步兵和弓手进城巷战，驱逐咬人的狗，那不现实。不如建起一道屏障，顺手对临近的村落和商旅敲骨吸髓，到时狼王收不上保护费，便不得不动。至于狼王一方，也许打得是同样主意，想看看男爵阁下准备了多少粮饷，除非城里的商会以撤出本地相要挟，他才懒得召集作战。”

    狄米崔悲哀的目光斜视导师，“所以都是因为穷。奎因男爵顺着河收拾了两家小领主，应当也想征集点军费吧？只可惜……”

    森特先生不好意思地承认：这些倒霉蛋加上他自己，恐怕都在负债运行，对不住男爵劳师动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