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O六 流水(第2页)
星子一愣,不太明白他的意思。昨日子扬不是巧舌如簧,劝我远走高飞么?怎么听他的言下之意,他竟没有地方可去?见星子不明所以,子扬轻哼一声,淡淡地道:“何况,我可比不得殿下,没有扔下烂摊子就跑的习惯。”
子扬不轻不重的一句话,星子已无地自容,更无从辩解。但听子扬的意思,国中诸事安顿下来之前,他应该不会离开。星子转忧为喜,大哥果然料事如神!子扬说完这句话便再不做声,星子也不想继续昨日的话题,既不能让他满意,只会徒生尴尬,遂没话找话地道:“哥哥还未用早膳吧?要不我先让他们传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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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那就多谢殿下了。”子扬无可无不可地应道,转身朝承嗣宫大门走去。星子不知箫尺此时是否仍在内殿,毕竟昨日子扬大骂了箫尺一顿,星子不愿二人即时见面,便陪子扬回了他的住处,吩咐将二人的早膳送来。
星子的胃病经过这段时间的调理,已经大有好转,除了喝粥,也能用些点心肉食了。往日都是子扬照顾他吃饭,今日星子不假旁人之手,忙着盛汤添菜,大献殷勤。子扬也来者不拒,安之若素。
用膳之时,子扬一直低着头,沉默寡言,似有心事重重。待吃完了饭,子扬将碗筷推到一边,这才懒洋洋地问星子:“殿下不妨直说吧!昨日巴巴地找我,除了通知我殿下的大计,还有什么差事要派给我么?”苦海无边,回头无岸,既然今生已落到了星子的手上,又还能有什么奢望呢?
星子昨日本是想问问子扬,箫尺的古怪行径是何用意?但与箫尺一席话后,星子此时满脑子都是箫尺所言,子扬要的到底是什么?我能为他做些什么?但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二人相对沉默了一会,子扬忽问一句:“你大哥找你麻烦了?”
星子摇头,想一想,又点了点头,决定实话实说:“不是找我麻烦……这次我一意孤行,独自跑回上京来,惹下了一大堆棘手的事情,局面闹到不可收拾,全靠了大哥和子扬哥哥,才换得今日否极泰来。大哥要我思过,这本是理所应当,但我诚心认错,他却并不满意。但又不打算认真罚我,反倒劝我求饶。我有点不明白大哥是怎么想的,哥哥向来最是聪敏,可否为我解惑?”换了从前,星子守着君臣之别,绝不会私下找子扬议论箫尺,揣测君心。但这些天与箫尺朝夕相处,亲密无间,熟不拘礼,更胜往昔,星子也将那些规矩禁忌抛到了九霄云外。
“这有什么不明白的?”子扬没好气地道,“殿下,你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吧?我看我是三生三世修来的造化,才会遇到殿下这样不同凡响的人物!你大哥让你求饶,你管他三七二十一,求饶就好了,他终究是金口玉言,不会平白耍赖。你硬杵着不求饶,他反而没有台阶可下,难道你就是喜欢挨打么?”
子扬劈头盖脑几句话,说得星子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子扬理直气壮,星子虽不以为然,却又不好反驳。不过,我确实是够笨的,非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星子尴尬笑笑:“哥哥息怒,我知道我太笨了,入不了你的眼,但现在也只有你能帮我啊!”
“殿下太看得起我了,哪里需要我帮忙,这本就是殿下一句话的事,何必没事找事寻我的开心呢?”说到这里,子扬忽想起了什么,收敛了嘲讽的语气,眉心微蹙,表情转为严肃,“好吧!殿下,我早就与你说过,今日再说一次,世上有很多事,原本就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你也无需事事小心翼翼,面面俱到。你大哥……你大哥要你思过?殿下,你如果当真打算留在上京陪你大哥,你也知道,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你如果还像从前那样……”
说到这里,子扬住了口,化为一声冷笑。星子听他几句话,如打哑谜一般,似懂非懂,愈发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试探着问:“哥,你愿意让我留下了?你不是……”你不是对大哥有许多成见么?星子咽下这句话,“哥哥是觉得错怪了大哥么?”
“微臣只是一介侍卫,轻如鸿毛,错不错怪他有什么要紧?”子扬翻个白眼,“小祖宗,要紧的是你!你也说了,这回本来已是山穷水尽,黔驴技穷。好在箫尺幡然悔悟,悬崖勒马,才挽回了局面,救回了你。但以后呢?以后怎么办?”
“幡然悔悟”“悬崖勒马”云云,星子觉得分外刺耳。大哥为我牺牲了太多,那可是杀父灭门的血海深仇,子扬怎么能这样说他?但子扬屡有大恩于星子,此时恐怕仍在生气,星子也不能直言反驳。以后怎么办?难道子扬哥哥的意思,是要我想办法对付大哥么?那怎么能行?星子沉吟不语,子扬懒得再多费口舌,伸个大大的懒腰,径直下了逐客令:“殿下若没有要事吩咐,就请回宫吧!难得清闲一日,我正好歇一会。”
星子无法,告辞出来,回承嗣宫内殿处理政事。箫尺仍是出宫去了,这日回来得较早,星子便告知他子扬回来了。箫尺闻讯,笑得怡然自得,一副不出所料的表情:“哈哈,我就说了,子扬不是小孩子,不会鲁莽行事,你不用太担心。”
星子应了声“是”。却想,大哥明明白白说了,他想要宠着我,子扬也是为我操心,他们两人都是为我,却相互不对付。唉!如子扬所说,我连这点事都处理不好,以后又怎么当大哥的储君,应付朝中的波诡云涌,变化千端?
星子问起箫尺收殓遗骸之事,箫尺只说一切顺利。星子想起礼部所拟尊辰旦为太上皇的诏书,昨日因寻不到子扬,神思恍惚,竟忘了向箫尺禀报。星子忙呈上诏书,请箫尺示下。
箫尺打开诏书读了一遍,是我劝辰旦退位,也是我劝星子为辰旦上尊号,奉他为太上皇,毕竟要有始有终……读罢,箫尺复将诏书交还星子:“这不过是例行公事,你来决定就好。”停了一下又道,“你是打算让辰旦就住在凤凰台行宫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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