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姐这演技真不是盖的，这表现跟真生气了一样，我还是头一回见，差点以为换了个人。”
“她就是真生气了……”罗清弱弱的叨了一声，跟她后边的坤明头垂得更低了，一副做错事的小屁孩模样。
刚从外头赶回来的宋贺面露惊色地看向她，“怎么就真生气？”
罗清无奈叹了口气。
“我姨姥在练剑这事儿上就很钻眼儿，你倒不必说能有多喜欢热爱，又或者是像别的剑客那样对剑怀有多大的崇敬在心里头，但就一点必须得有，你得用到实处去……”
慕汝本来就见不得拿耍剑当看戏这样的行为，坤明练剑这么些年，非但没制敌的意识，还尽想着如何不伤着人，若不是坤明与她说到明年武门内试的事使她动了几分心思，又想到他为单阿蓉传下这脉仅剩的弟子，她早在头一日便将他踢了出去，哪还轮得到在这儿让她说教。
“行啊你坤明！就慕姐这样的你都敢跟她对着干，长胆子了啊！我还以为你们是开视频演的呢。”宋贺往坤明肩上拍了拍，冲他竖了个大拇指，“咱慕姐呢？关屋里头生闷气呢？”
“不知道，进屋里头去后就没声儿了。”坤明拧眉，“曹叔同我说过，暴力治人不可采取。我师父也与我讲过，要在法治社会走动，凡事不得用山上学的那些东西去与人较量，倒不至于以德报怨，但最好也莫要招惹是非……”
“可你现在学这个不是准备比赛的吗？”
“慕前辈教的东西，真用起来太容易把人给伤出个好歹来了……”
“那不然你学个剑用来干嘛？”坤明乐得不行，“慕姐教给你这个必然得有她的道理，况且你还真以为你们那儿的比试是舞刀弄枪看谁耍得好看？我过去也是看过现场录屏的，那可都是来真的，就今儿个慕姐把你爆锤那会儿，你心里头应该明白着那是她故意放了水的吧，可比试时对方可不会给你放水。就这样跟你讲吧，要不是看在某些大派的面子上怕遭到私下报复，比试台上你只要没把人给整死，狠起来就算把对方四肢都给削了都是不会遭追责的。”
“……”
“看你这表情你难不成是对这个还没了解过？”
“榕山派一向对这些并不是十分积极……”他这回想要参加，也不过是想给快落没下去的榕山单二一脉涨涨名声。
“你这也太马虎了……还好我早帮你打听过了，武门内试初选是直接随机分类好几批人，再抽签定上场名词，按阶梯式打上去，也就是第一个上场的倒霉蛋想要晋级决赛，那就得打赢后头所有的人……我也不晓得谁给定的这种不靠谱的比赛方式，大概他们并不想要运气不好的人。”
罗清“噗”的一下喷笑出声，“那抽到靠前签的人岂不是要累死？”
“所以他们为了节省体力肯定会一来就下猛手直接淘汰，根本不会与你搞那些你来我往的客气套路。”
“这个你跟姨姥说过了？”
“就是她找我让去问的，可不是晓得了。”
“那这赢了到底能有什么好处？”
“这个我可就不晓得了，我小叔说这个为他们的内部机密，不能随便往外头传。不过我料想也是好东西，不然也不能让几个大派争相抢取。”宋贺往坤明看去一眼，“甚至为此私下做些小动作，也是有不少的。”
……
“好东西倒不一定算得上，但却能是个不小的机缘。我过去同你谈到的化灵修，那群人不晓得发现了什么，据说是意外找到了一簇吃了有概率能激发体内灵脉的灵木，两年一开花，三年结数果，正对上武门内试的五年间隔，估摸着便是由此每年会选出各派前五的弟子来吃这东西，一旦成功激发灵脉，便能转入化灵修的行列……不过说来这十几年来合适的苗子确实是越来越少，借以此法来扩充队伍倒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
“听起来是十分耳熟的东西。”慕汝侧卧在床上拆手上缠着的绷带，手机就放在耳侧，显示通话中的屏幕上是宋祁峥的名。
激发灵脉……真是像极了四方界的伐髓果，这东西放在四方界算不得稀有，只不过多耗费些灵力亦或是摆个灵阵便能种出来，多用来给修灵前的稚童打底子亦或是用来做洗髓丹用。但出现在这儿……那可就不仅仅是稀罕这么简单的问题了，在这样一个毫无灵气的世界中，恐怕连芽都不一定发得了，更别提还结数果。
这样一来，所谓灵木的灵气来源，就让她心中生出些使她感到不愉快的想法。“有别的法子能得到那灵木的果实吗？”
“灵木长在长溪门中，一摘就溶，所以一般是让选出的弟子亲自去。”
慕汝双眼微眯，掌心从手背上的疤上覆过，皮肤随即光滑如新，半点没有受过伤的痕迹。“武门内试的资格落下来了吗，榕山派好像年年都有人选位？像我这种外来户能安排上一个位子吗？”
“榕山派起初倒是不差的，作为一个融合型门派，其掌门无论在哪个派系当中都能说得上话，只是后来着实不喜欢上流派系的那套作风，便索性自个儿带着全山门消匿了下来。”宋祁峥接过宋毅递过来的文件，桌上亦是放着开了外放的手机，简直是正事聊天两不耽搁。“榕山派掌门历来都是倔性子，你想要讨个位子去比试倒不难，但若想让坤明去，可能还得费一番口舌。”
“没出息，单阿蓉当初好歹也算得上无畏无惧，其传下来的门派却能畏缩成这样。”
“也不能全怪他们，毕竟这样下去也没什么出路，自长溪门率先出世以来，他们便愈发能了解到与现代社会间的差距，习武已经算不得好出路了，相比之下倒不如使他们更好的能融入到人群当中去。”
“你倒不如直说了是他们穷得没钱养不起弟子。”
“……倒也不能这样说，若真论起赚钱，他们也大可像大门派那般与上层人士交好，再派出派别中的优秀弟子出来为官为商，只不过往往容易反让那些人控制了去……到如今自立门户的也不过才几家。”
简直是太寒碜了，分明论起打架来完全优胜于对方，偏偏遭到了智商文化压制。
她吐出一口气，“钱搁你们这儿可真是个好东西……”
“钱权这两个东西，搁哪儿不能算是好东西。”
“说来也是。”她再度叹出口气，“好在还有你，钱权皆有，不亏为圈内上下最想求得的金主，替我省下不少事儿呢。”
宋祁峥那边顿时传来噼里啪啦东西坠地的声音。
“那个，我还有事得忙，我先挂了。”
说完，手机立即传来挂电话的嘟嘟声，慕汝勾起一个饶有兴味的笑，正想过灵鸟瞧瞧宋祁峥现在的窘态，窗户便有了几声响动，是极其细微的声音，如同鸟喙嗒嗒的往玻璃上啄。
她不得不再次中断了兴味，兴致缺缺地起身去开窗。
外头站着的是一只灰扑扑的小鸟，双眼净白没有瞳仁，看起来额外渗人，但下一刻慕汝指尖轻轻点上它毛茸茸的头顶，它又立即仿佛褪色一般从她指尖触碰到的地方灰羽化白，最终几丝黑烟从它尾翎处飘出，整只鸟便又恢复成月光的莹亮颜色，姿态优美的在空中飞转一圈，然后化回一缕灵气钻进她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