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阴云(第2页)
出了王都,一路慢慢往东,山川景色壮美,子昭原本灰色的心情便有些雀跃。
这是他第二次出王都,第一次他还小,听母亲说,他那时大病一场,口唇乌紫,眼见是不活了,父亲得知高氏之山有巫医,善为针砭之术,便着人飞马赶奔于前,母亲带着他在后面,也是车马飞驰,还好终于赶到,留得一命。
很久以后,母亲和他说起此事,犹是心有余悸,说看到他双目紧闭,砭石落处,就是“滋“的一声,全身打颤,浑身大汗,偏又咬紧牙关不喊出来,心疼难过,几乎想转头不看,又说,怕他因此活不过来,眼下多看一眼便多得一眼,又强忍着看巫医慢条斯理的施展妙术。
事后,那巫医对子昭的坚韧很是赞赏,对母亲说,“砭石便是恶石,此子今日能受此药石之苦,他日自可免受功利嗜欲之流毒。”
“那巫医说,我会有大造化。”他对师父说。心中想,有一个如此深爱我的母亲,才是我的大造化呢……也许有个当右相的父亲也算,有个睿智的师父呢,也许也算吧。
“造化苍生才是大造化。”师父看着前面的路,说,“一人之造化,算不得大造化,千百万人的造化才是大造化。譬如雨露之于小禾,小禾遇雨只是小造化,甘霖普降,万物生长,方算得大造化。”
这次出王都,是父亲安排师父处理两族争水源的事。按父亲的说法,从王都回去后,大事寮派人到调解,但没用,两族的人反而闹得比原来更凶。
师父对他说,水源之争,和所有的“争”一样,是双方有不一样的诉求,且满足一方的诉求必然会损害另一方。所以不论何事,只要有争,就要看到争的本质。要解决水源之争,先要找到支持双方的最低限要求的方法。
子昭口中应了声“嗯”,心中却想,若是一方的最低要求都没法达到呢?只有战争么?
一路慢慢走,一路慢慢想着。
王都通往东土的大道上,三十里地便有羁舍,当晚子昭一行便在羁舍休息,经过一日的劳顿,自有舍人备了沃汤洗漱,清除疲乏。
他很不习惯骑马,虽是特别给了他一匹小母马,但成天双腿使劲夹着马肚,浑身不自在,有隐隐的酸痛。
子昭进到羁舍就仰八叉地躺在地板上,放松胯下酸痛的肌肉,还没多久,师父便着亲卫叫他,原来是又到了每日练臂力的时分。
哥哥不在后,父亲便给他加了一队亲卫,原来是三个,现在是十三个,由一个叫雀兴的人当队长。雀兴很是小心的连吃饭都安排了两个班,整个晚上也是不间断的巡视。
第二天清晨,羁舍的舍人和雀兴抱怨,说晚上老是有动静,睡不踏实,起来了两次。
子昭却还好,用滚烫的水泡了脚后,安安稳稳的睡到天亮。天刚亮,师父便安排四名亲卫分头去请两族的族长,来羁舍商议。
上游的族长先到,下游的族长随后也到了。相争的两族虽然都是商人,同为子姓,但上游一族的先人曾是王都制索人,惯称索氏,其中一支被封在此地,这么些年繁衍生殖下来,便以氏名地,称索地。下游一族原是盘庚大王迁都前,在王都北郭居住,随盘庚大王迁至此地,依旧以北郭为氏。
两族族长进屋,拜见了王子,相互见却流露出恨恨之意。
子昭危坐,缓缓道:“自禹起,礼义二字便是正君臣、笃父子、睦兄弟、敦夫妇的第一要务。你们同为成汤子孙,未出五服,便是兄弟。我看你二人进屋,相互间的对视,眼中却有恨意,却是为何?”路上师父说的那番话,子昭很是认真的咀嚼了一番,要解决此事,只有一个法子,让他们自己压低对这次仲裁结果的期望。
大事寮的妇杞派人仲裁未果,他一个尚未册封的王子,若不在气势上先拿住两位族长,任二人带着恨意相争,怕也是结果也是“未果”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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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下看,还有惯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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