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转头看了看阿峰，阿峰笑了笑说：“是啊，我阿峰知道这次是卖命的活，活着出去的可能性都不大，但是我既然能来，就是想和韩老大做个朋友，以后用的到阿峰的，您尽管张口。”

    胖子听出了其中的蹊跷，疑惑的问：“你们一口一个韩老大，叫的是谁啊？”

    我怕出了岔子，把他的话接过来说：“叫的是我，他们觉得我是师傅的徒弟，就一直在这么叫，这事还是大胡子发起了，不要问了，见了大胡子你就知道了。”

    阿宁和阿峰没有再说什么，胖子细品了一会也似乎也没想出什么话来，于是他说道，“时候不早了，胖爷我缺觉先睡了，你们继续铿锵三人行。”

    我看了看月亮，这儿的地势太特别了，顶上的横木挡住了大部分月光，只透下一道道暗淡的白斑，如果不是头上的一段横木朽坏掉进了深沟内，这里恐怕一丝月光也透不进来。

    这一条秘沟并不是当年古楼建造者盖起来的，而是古人在这里留下的建筑遗存，显然，这片深山在很久以前就有很多神秘的活动，只是不知道古人在山中建立这道秘沟的目的是什么，和古楼选择这里有没有必然关系。

    几个人都想眯一会儿，就都分头靠下，我刚想闭眼，忽然就见胖子一下又坐了起来，去水塘小便。我心说破事儿真多，于是也拿帽子翻下来盖上脸，很多就沉沉睡去，计划在一个小时候醒来。

    在这里我已经形成了很精确的生物钟，只要睡前提醒自己只是短暂休息，我一定能准时醒来。果然，过了一会儿，我就醒了。我的脸上盖着帽子，里面散发着洗发水的味道，这一带水源丰富，洗头不是问题，我十分庆幸在野外还能闻到这种城市里的味道。

    我吹了口气，心里想着以前我们所有的行动，那时候我都属于破坏队伍士气的分子，现在居然成了领头人，不是做不到，是没把人逼到份上。

    如今有了可以偷懒权利，却不能偷懒了，其他人都看着我呢，我迅速把帽子一抓就像翻身起来，这一抓之下，却发现盖在脸上的帽子成了一团湿漉漉的东西，还很油腻。

    我一惊，立即拍开那东西坐起来，立刻发现不对，篝火照亮的整个区域里，靠近地沟边缘的部分，有水滴落下来，我以为是下雨了，但是抬头就发现水不是从头上滴落的，而是从石头上溅落下来的。

    我正坐在沟边的一块石头边，四周的藤蔓已经全部砍完了，水是顺着上头的沟壁滴下来的，拍在石头上溅起了水珠。四周好些人都已经被浇醒了，几个人遮着脑袋跑出水溅的区域，嘴里冒着“怎么回事”一类的话，胖子立即做了一个别出声的动作，让全部的人闭了嘴。

    我们都看着他，不知道他发现了什么，就看他闻了闻被溅满水的身上，我跟着闻了一下我的帽子，一股尿骚味儿立刻让我恶心到了极点。

    是尿，有人在我们头顶小便。

    “我X你娘！”阿峰轻声大骂，恶心得只吐口水，显然尿呛到嘴里去了，咔嚓，一秒钟的时间，阿峰的枪就拔出并且上了膛了，恶狠狠的看着上面。

    胖子继续让我们别说话，所有人都恶心得不知所措，只有胖子迎了上去，开始爬沟边的石头。我不知道他想干吗，也咬着牙跟了上去。我抓着藤蔓一直爬到顶上的横木底下，一下就听到上头有人说话，而且一听就是英语，我立即明白，那是李连辉的队伍。

    还有些尿流了下来，滴在胖子脸上他也不管，他听不懂上面在讲什么，就做手势让我听。

    我忍住剧烈的恶心侧耳听去，上面肯定有不少人，显然他们身在高处，完全没有发现沟下还长着一层横木，横木下面还有那么隐秘的通道。

    而李连辉的人，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我听不清老外们具体的对话，只能对胖子摇头，胖子要我的手机，要我打开手机的录音功能，这时，我听到一个中国人的声音，他说了句：“快出发，没时间休息。”接着有人翻译成了英文。

    我听得那声音一愣，这声音很熟悉，再想听几句，上面的人发出一片动身的声音。

    我和胖子翻下去，胖子吐了几口口水，听声音远去了，才道：“他娘的老外真他妈火气大，尿骚也太重了。快来听听他们说的是什么。”

    我想到那中国人的声音也被录下来了，马上凑过去，但是看阿宁完全没理会，只是把衣服解开，到水塘边去洗漱。

    “哎呀，宁姐，先别洗，那潭子我也尿过，洗了不还一样？”胖子道。

    阿宁和边上也在一起洗得阿峰愣了一下，阿峰立即跳起来：“哪个你没尿过？”

    “都尿过，昨晚无聊，我每个潭都尿了几下。”胖子道，“先别洗，来听听录音。”

    “我不干！”阿宁道，“我宁可死也受不了这味儿。”

    我也闻着无比难受，胖子没办法，只好指向远处一个水潭“那个是干净的。”

    我们马上过去，把头发和衣服都洗了，洗了一遍又一遍，知道尿味儿淡到闻不出才罢休。

    “尿有什么可怕的？昨天那怪物的体液才恶心呢，尿喝下去都没事。”胖子道。

    阿宁用她的头盔从水潭里兜起一帽子水：“那你喝！”

    “喝下去没事，不代表就好喝啊。”胖子说道，“快点弄完，咱们不能被他们赶上。”

    我想了想，觉得不对，李连辉的队伍里有老外，但是没有这么多，况且我们出发的时候，他们还在给死的人收尸呢，怎么会这么快赶上我们！

    除非…恐怕只有这一种说法，于是我对他们说：“放心吧，他们在上头走山路，根本不可能赶上我们。这一队人一定是我们在进村之前就出发了，已经在山里走了几天，被我们赶上了。”

    “啊，你的意思，他们有两对人？”阿宁有些惊讶。

    “嗯，应该就是这样。”我回答她。

    “那他们说，新找的向导是怎么回事？”胖子道“那儿怎么会有向导？”

    我摇头，一直想着我刚才听到的那句地方话，那个说话的人是谁？为什么我听着那么熟悉？

    他们看着我有些心思，问我怎么了，我把事情一说，他们也觉得奇怪。

    阿宁道，“不管怎么说，李连辉在我们来到之前又派出了队伍，在你和他的对话中，我听他和你的说话有些异样，显然他对我们有所隐瞒。”

    “以李连辉的性格，他继续派出队伍探险，肯定不是乱来，一定是有了新的信息，而且我还真没见过他什么时候这么大动干戈，带这么多人，还带了枪，肯定是有所企图，那个新的向导也许是关键。”

    “可是，那咱们怎么办？不理他们继续走吗？”阿峰说，：“实在不行，韩老大，咱们得和他们干一场了。”

    我摇了摇头，胖子想了想看向我，我对于那声音太忌讳了，一种极不好的预感在我的心中涌动，我对他们道：“我们得爬上去看看。”

    我用砍刀劈开腐蚀最严重的一根横木，我和胖子爬了出去，阿峰则是在我们周围做策应。

    外面是一片月光。这里没有大树，我顺着斜坡一路缓缓地爬，就听到人的声音顺着风传来。队伍在连夜前进，已经走开了一定的距离，但坡上特别难走，他们并没走出多远，我能砍刀前面的火光。

    我和胖子快步追了几步，胖子一把拉住我，进到草丛里对我摇头，我看他指的地方，却见前方的高处有火星点，有人在那里。

    “有放哨的！不能再跟进了。”胖子说着递给我一只望远镜。

    “你哪儿弄来的？”我看着望远镜问，我们可没准备这东西。

    “和那个阿峰偷枪的时候，顺便顺来的。”胖子说道。

    我拿起来朝前面的队伍看去，一群人正在上灌木坡。他们没有用手电，而是用的火把，在没有路的山上，手电太容易迷路了。

    人数大概是十五人左右，这些人都是生面孔，我也没法认出是不是岸边的那一批，我移动望远镜，去找那个向导。

    很快我发现了一个中国人，他背对着我，正和另一个老外在聊天，我一看到他的背影就打个激灵，一种非常奇妙的感觉传了过来。

    接着，那个人忽然转过头来，往后看了看，他的脸短短地闪了一下。

    我当时就一愣，接着整个人就跟打了鸡血一样，浑身毛孔都炸了起来，因为，在当时那一刹，我忽然分不清自己是否真的看到那张脸。

    那是我的脸。

    我看了我自己。我看到了另外一个韩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