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在饥饿中

    长老会遵守了承诺，我一路逃到鲁高因，才见到亚瑞特山的联合追捕告示。

    亚瑞特动用了政治手腕，向大陆上的所有部族和王国发出了联合追捕的邀请。只有触犯了不朽之王铁律的重犯才会享受到这种待遇。还好，到达鲁高因之后，我的陆地上的逃亡历程已经基本结束，从鲁高因出海航向西边就是罗格大陆，父亲已经把时间和路线都帮我安排好了。

    常年艰苦的修炼使我的身体异常的魁梧健壮，这样的体型很容易被人认出我亚瑞特武士的身份，为了不引起鲁高因卫兵的注意，我花了一大笔钱雇了一辆豪华的大马车。拥有财富的人在大陆上都是有些特权的，看到我那超级豪华的大马车，卫兵估计是不想得罪权贵，并没有对我的马车进行搜查，我因此轻松地进入了鲁高因的城关，很顺利地登上了开往罗格的商船。

    在海上航行，我乘坐的船遇到了海贼，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而泄露行踪，我只有忍气吞声交出了自己身上所有的钱币，我还清晰地记得，海盗接过我的钱袋时咕哝了一句，“看起来挺强壮的，怎么那么脓包？”，这句话让我不舒服了好多天，如果不是父亲叮嘱我珍惜生命，我哪里会受这样的窝囊气？我身上携带的战枪海贼们并不识货，没有一并抢去，我来到罗格大陆时身无分文，一贫如洗，只有那杆战枪是唯一的财产。

    罗格大陆是一片广袤的草原，没有名义上的政府组织，此地最大的宗教是修女院。由于罗格大陆笼罩在痛苦女士的势力范围下，与各国各民族没有政治上的往来，这里成了避难者的天堂。不管你是哪个国家的罪犯，犯下多么严重的罪行，只要你成功逃到罗格大陆，你就可以逃过法律的制裁。传闻痛苦女士穷凶极恶，而且是个无政府主义者，没有任何的政治力量敢轻易招惹。

    那个神秘的痛苦女士，我在罗格的岁月里都没有和她有过交集。

    由于避难天堂的名声，罗格是一个多民族混杂区域，从别国逃到这个大陆上的人口比这里的原住民要多得多。也正因为多民族混杂，使罗格成为一个真正精彩纷呈的世界，世界各国的文化在这里都有沉淀，你可以在大街上同时遇到法师、武士、射手、巫医、修道士、僧人、圣战士、驯兽师……只要你想得到的职业，你都能在罗格遇到。

    在罗格，从来不缺高人异士，当然也不会缺少穷凶极恶之徒，由于无政府主义的状况，这里的治安并没有正式的组织来维护，所以弱肉强食、坑蒙拐骗的事情在这里是家常便饭。

    但是我喜欢这里，这里没有政治的阴云，是一个自由的国度，虽然弱肉强食，但是并不武力至上，更重要的是，这里的人都有自己独特而鲜明的个性，众生平等，谁也不必对谁卑躬屈膝。这里只要两个组织比较具有纪律性，一个是修女会，一个是雇佣兵组织。但是修女会从来不会干涉普通人的生活，只求自己的精神修炼完满，雇佣兵组织干的是那人钱财与人消灾的事，有钱干什么都可以，没钱则什么也不会干，所以他们也不会依仗组织横行霸道，况且痛苦女士之名如利剑悬挂在头顶，谁也不敢刻意去壮大组织的势力，所以反而能做到相对的平等和平衡。

    罗格大陆，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是我的第二故乡，我在那里真正踏上了强者之路。

    我初到罗格，遇到的最麻烦的事情就是吃饭问题。罗格没有乞丐，这里没有人同情不劳而获的人，每一个人都靠自己的劳动生活，所以我连沿街乞讨的机会都没有。我总不能终日游荡在在草原上，偶尔打只兔子度日吧？

    我已经饿了两天，在城镇外的桥洞下度过了两个饱受蚊虫困扰的夜晚。我第一次离开亚瑞特，常年的孤寂生活使我患有一点自闭症，与陌生人交往有比较深的恐惧感，我游荡在大街上，不知道何以为生。

    饥饿的力量是如此强大，我在饥饿的折磨下，不得不打破自己对与陌生人交谈的恐惧感。要吃饭就必须要劳动，我必须找一份工作。但是我能做什么？这些年除了修炼，我什么都不会做，帮别人洗衣服？没有人会雇佣一个粗鲁的男子；帮别人带孩子？小孩看到我的尊容会被吓哭，我娘一定是温柔美丽的，可惜我一点都没有继承她的优秀基因，偏偏我阿爹又其貌不扬。

    帮别人搬石磙子碾米？帮小商贩卖东西？我把自己能做和不能做的事情都想了一遍。显然农户们劳动力都比较充足，没有雇佣帮手的必要；帮别人推销商品更不靠谱了，我这样笨嘴笨舌，又有点自闭症的人，自己都推销不出去，谁会买我的东西？想来想去我觉得自己唯一的出路就是去做苦力，力气我倒有得是。

    在码头上，我找到工头，好不容易说明自己的来意，工头斜着眼睛看了我一阵，“我们码头的苦力暂时人手够了，这段时间生意不好，通商的船来得少，你过一阵再来碰碰运气吧。”

    被人拒绝后，我对与陌生人交谈的恐惧更深。亚瑞特的生活经历都给我带来了什么？十年的苦修，几乎很少有与人沟通的机会，从来没有进行过除了武力之外的任何生存训练，离开了亚瑞特之后，我强壮的肉体在这车水马龙的地方竟毫无用处。

    我游荡到城镇的北边，看到了一家铁匠铺。铁匠铺的生意似乎并不是很好，这时还没有工人开工，一个胖子敞开着胸怀躺在凉椅上睡午觉。我在铁匠铺前徘徊了许久，饥饿的折磨使我终于鼓足勇气走上前去，轻轻拍了那胖子一下，问道：“老板……需不需要帮工？”

    亚瑞特的男人是不需要找工作的，如果你够强，你可以以修炼为终生职业，部族会给你补贴，你越强补贴越多。如果你不够强，你的职业也早就被安排好，要么务农，要么打猎，要么做杂兵打杂，要么做奴隶，你不会没有事情做。但是在这里，武力好像并没有那么吃香，你得有手艺！

    胖子五十岁左右的年纪，因为肥胖，额头没有一丝皱纹，胖胖的圆脸偏偏还长着络腮胡，让人感觉有点滑稽。他显然对我打扰他的午睡有点不快，眯着眼，打了几个呵欠，“你会做什么？”

    我被问得一窘，但是只能如实作答：“老板，我什么都不会……”

    胖子睁开眼睛，瞪得滚圆，他的眼睛说实在话不算小，但是和他庞大的脸比起来……

    偏偏这个时候我的肚子发出了一阵雷鸣。我感觉很不自在，心想我在干什么？武士的尊严都丢尽了。

    “那你想干什么？”胖子看着我像看一个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