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寒寻嘴角微微一扬：“自古诸事，均难两全。”

    “古有烽火戏诸侯，美人与江山，自古都是个难题。今日，本王也想你做一个选择。”

    顾璟安再次低下头，为得是掩饰他眼中呼之欲出的怒火，还有深深插入泥土里的手指。

    脑海中，那些关于顾轻尘和应寒寻的流言蜚语不断闪过，也疯狂闪过顾轻尘被眼前这个拥有绝世容貌和无上力的男人压在身下的画面，这些让他每一根神经都紧绷到极致，仿佛随时都会裂开，断掉一般，他很想此刻起来和应寒寻决一死战，可是，父亲母亲双双自缢的场景像是一双巨大而有力的手，死死地拖住他，不让他动弹半分。

    他的命，可以给她，可是现在他的命，都已经不是自己的，又怎么为她去死？又有何资格为她去死？

    顾轻尘看着跪倒在地的顾璟安，背影微微弯下去，丝毫不像是平日里的作风，心中掠过一丝难受和心疼，她不想自家人被人欺负。刚想要站出去，却听见应寒寻道：“女人和入瀛为帅，你来选。”

    此话一出，顾轻尘和顾璟安均是一愣。

    顾轻尘是讶异应寒寻居然会出一个这样的命题，顾璟安则是讶异入瀛为帅四个字。

    大瀛疆域广阔，光是像煊城这般规模大小的城池就有九九八十一座，还不算边角番禺，每座城池都设置将军一职，煊城因为靠近靖国，身处要塞，因此这里的将军为戍边将军，无论在身份地位上，还是官阶上，均远远高出其他城池，因此顾璟安世袭可达正四品。

    然而世袭的戍边将军也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和限制，那便是永生不得入京。

    因为祖辈留在边城，对地貌，人文，军事，战术皆为掌控最佳，若是换一个人来，很难短期内发挥作用。而戍边将军因为长期与外敌抗争，沙场作战定然是首屈一指，但若是入朝，则很难适应那些复杂微妙的关系。

    因此，大瀛和戍边将军之间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即互相制衡，互相监督，互不干涉。

    所以，一旦你拥有了戍边将军这个荣誉勋章，也等于断送为官仕途的可能。

    顾轻尘不了解这其中的利害关系，顾璟安却是清楚明白不过了。

    他想起父亲在世之时，曾对自己说过，顾家世代忠诚，只是一直戍边，鲜理朝政，无所依靠，易遭人陷害。这只是顾老将军的一个担忧，却不成想一语成谶。

    若想要真正扎根光复，唯有放弃戍边，入驻大磬，围绕在皇权核心权力的周边。

    顾轻尘停住本想要伸出的脚步，重新躲在窗棂后面，她也想知道顾璟安会如何选择。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顾轻尘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一下，有力而雀跃。

    她在等顾璟安的答案，这也将是她人生的选择题。若是顾璟安选择自己，那她便死心塌地跟了这个男人，若是顾璟安选择权力，那她也没什么遗憾的了。

    过了很久，顾璟安依然没有回答。

    应寒寻这次偏偏似乎很有耐心，一动不动等着顾璟安的回答，丝毫没有平日里的不耐烦。

    顾轻尘的心却一点点凉了下去，虽然她不爱顾璟安，却也能够猜到他的选择。如果他选的是自己，答案早就出来了。

    顾轻尘再也藏不住，从窗棂后走了出来。

    顾璟安听见声响，回过头去，却见自己心尖上的人儿穿着梦里时常穿着的那身红色锻袍，向自己盈盈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