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周景衣这次倒是想多了。莫远并没有什么大事要跟陈煜商量，只是想要陈煜陪她在山间散步。正是年后春暖花开，整个山上，一片春意盎然，鸟语花香。积雪消融，洗涤了整个山峰，之后汇聚一起，顺流而下。哗哗的流水，带走了冬的寒冷。

    “谢兄弟常在下游钓鱼啊。”莫远站在山上一处平摊地，看着下方河流，说道，“倒是个颇有些闲情逸致的人。”

    陈煜笑笑，道，“拙夫是个很随性的人，吃得了苦，耐得住闲。”

    莫远看看陈煜，道，“我听说，妹妹以前，也有过一个意中人，只是后来分了。”

    陈煜不太乐意提及这个话题，只是微微一笑，道，“过去的事情，没必要提了。现在很好，过去的快乐与痛苦，都跟现在没关系。”

    “你倒是看得开。”莫远笑道，“我就不行，常常会想起往事。以前一直没有跟你说过，你可知，我缘何会修炼失败，又缘何离开太昊宗？”

    陈煜道，“你不说，我自不好相问。”

    “想知道吗？”

    “哈哈，自然是想。”陈煜笑道，“你想说就说，我不想知道，你也会想说。”

    莫远也跟着笑了，“那倒是。早想跟你说，但却一直不好意思开口。毕竟，这件事，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怎么？办了什么龌龊事情不成？”

    “嗯。”莫远应一声，整个人都显出一片疲惫之色，“一切缘由，莫过于恩怨情仇。要说起我的事情，得从三十多年前说起……”

    陈煜做好了听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的准备。

    莫远却让她失望了，只道，“简单说来，就是我睡了宗主的妻子，然后被宗主打伤，之后因为受伤而修炼失败。”

    陈煜愣了好大一会儿，之后哈哈大笑。再看莫远，道，“知道这件事，我对你的印象，算是大打折扣了。”

    莫远微微一笑，“这是一件丑事，家丑不外扬。除了当事人，也只有你知道了。”

    “保守秘密，压力很大。”

    “呵呵。”莫远又道，“其实，我和她……是青梅竹马……”

    “嗯。最终有情人未成眷属，所以你等在墙外，等着红杏出墙？”

    莫远笑道，“大抵如此。”

    陈煜叹气，问道，“她呢？”

    “他们育有一子，为了孩子，她留下了。”莫远道，“不过日子大概是不太好过的。听说自从那次东窗事发之后，太昊宗主的性情，就变得有些暴戾。”

    “你想救她出来？”

    “想过，之前未变身之前，也找过她。只是……她说我们错了，说她罪有应得……”莫远眼圈红了，脸上却依旧带着笑。“如今想想，这件事，确实是我的错。可时至今日，很多人却认为是太昊宗主把我逼走了。更有传言说我是被太昊宗主偷袭致伤，才修炼失败……唉。事实上，但年宗主，是正大光明的邀我比斗，并且让我三招！”惨然一笑，莫远道，“一直以来，我仇视太昊宗，并非针对宗主……昭阳太昊宗，跟陵州太昊宗，其实并不算是一回事儿！”

    陈煜沉默着，没有接话头儿。

    莫远苦笑，叹气摇头。“若非是我，太昊宗宗主不会性情大变，亦不会有昭阳太昊宗。许多同门，因我而死……我是个罪人。”

    陈煜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莫远却道，“我总是喜欢上不该喜欢的人。”说话的时候，莫远盯着陈煜的眼睛。

    陈煜眉头微蹙，避开莫远的眼睛，道，“拙夫就在山下钓鱼，我去看看。”说罢，快步下山。

    莫远看着陈煜的背影，一双妙目之中，闪过一丝哀伤，略一迟疑，追了上去。

    不消多时，二人下山，来到河边。远远的看到谢天，陈煜就喊了起来。“夫君！”

    谢天闻声看来，也不起身，只是笑着招手。

    陈煜笑着，对身边的莫远说道，“看，我夫君看起来是不是特别有气质？这儒雅淡然的性子，是不是很有高手风范？”

    莫远笑着点头，道，“确实。”

    到了近前，陈煜道，“夫君，收获如何？”说着，看到旁边木桶里竟然一条鱼都没有，有些遗憾，“一条都没的。”

    “今天忘带鱼饵了。”谢天笑道。

    “没有鱼饵，可以回去拿的。”莫远苦笑，“离得又不远。”

    “算了，反正就是消磨时间。”谢天笑笑，“你们这是去哪？”

    “难得清闲，随便转转。”陈煜看一眼对面凉亭，道，“那俩老头儿今日没来啊。”

    “嗯，难得清静。”谢天道，“俩糟老头子坏得很。”想想二人如今闲着无聊了依然会偷偷的把自己的鱼赶跑，谢天便哭笑不得。

    陈煜来到谢天身后，伸手抱住了谢天的脖子，笑着贴上来，在谢天脸上啄了一口，“夫君，一个人无聊吗？我在这里陪你吧。”

    谢天道，“别，你忙你的去。我喜欢清静。”

    “哈哈！我就不走。”陈煜笑道，“今晚去我那里吧。”

    “行。”谢天懒洋洋的回答。

    莫远看一眼二人，苦笑道，“得了，我便不在此碍眼了。你们俩注意点，不要太过分。被人看到了，影响不好。”说罢，转身离开。

    等到莫远走开，陈煜也放开了谢天的脖子，在一旁蹲下，看着河面，沉默了片刻，道，“鱼儿倒也可怜，为了一口吃的，命都要送上。”

    谢天看看陈煜，又看了看远去的莫远的背影，道，“人更可怜，有时候，为了一些事情，送了命，却也办不到。”

    陈煜苦笑，又提起精神，站起来，拉着谢天，道，“夫君，陪我走走吧。后山的青果结了，刚长出来的小果子，入口即化，很好吃，我们去摘点儿。”

    谢天笑着放下鱼竿，道，“走。”

    ……

    赵郡是个很负责的人，既然接手了外务执事的工作，自然不敢怠慢。她决定暂时在三刀镇那边的商铺里带上十天半个月的，了解一下目前的行情。三刀镇距离这边还是有些远，来回折腾不方便，自然要住在那里才省事儿。

    把东西收拾了一下，来到女儿的卧室，看着赵明月，道，“娘要去三刀镇处理一些事务，要耽搁些日子，事情多，大概没时间照顾你，你留下来，你爹爹会照顾你的。”

    赵明月看看赵郡，神情冷漠，片刻，闷声道，“没效果！”

    她说的，自然是赵郡给她按照沈成君疗伤的法子配置的药物没有效果——当然是没效果的。当初沈成君残腿痊愈，并非完全依仗药物，还需要谢天每日运功调理才行。

    赵郡叹道，“等等吧，或许天枢前辈大发慈悲，会帮你。”

    “你确定谢天不是天枢老人？”

    赵郡拧眉，觉得赵明月直呼谢天的名字，有些刺耳。“应该不是。至少，景衣呵小煜都不认为他是天枢老人。”

    赵明月微微闭眼，靠着椅子，不言不语。

    赵郡暗暗叹气，拿起包袱，走出院子，略一迟疑，又朝着河边而去。既然要走，自是要跟谢天说一声。只是，一路来到谢天常常钓鱼的地方，却只见鱼竿之类，却不见谢天。等了许久，不见谢天归来，赵郡无奈，只得又回了山上，找到了周景衣，将赵明月托付了，又道，“本应该跟夫君说一声，只是没见到他，你帮我跟他说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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