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晴垂着眼睛,缓缓从池边坐了起来,“妾身哪里都不想去。”
“可是娘娘,您就这么一直呆着,上神他,他若是不想回来,也不会回来的。”
初晴的眼睑微颤,纤细的玉手慢慢握紧,眼睛瞬间红了,又轻笑着说:“是,是啊琦悦,若是他不想,我怎么等,怎么等,他都不会回来的。”
“娘娘,你别这么想嘛!”琦悦笑着坐到初晴身边,道,“天君登基不久,一定有很多事情要交给上神处理的,再说了,上神待娘娘可是很好的。虽然不擅于言辞,但每次出门前都交代婢要好好照顾娘娘呢!”
“也许,”初晴侧过头,“也许只是随口一说罢了,他的心思从未放在我身上过,从一开始到现在,都没有、”
“娘娘怎么能这么想呢?”琦悦突然想到什么,急忙说,“娘娘还在记怀多年前的事情吗?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上神这些年不是待娘娘比从前好得多了吗?”
初晴用手划着水,一边流着眼泪一边说:“那些事情还有谁会去在意?跟死去的人比,妾身永远都是比不过的。只是,只是……妾身要的不多,只是希望他能时常回到这座宫殿。”
“娘娘……该不会是上神喜欢上别的姑娘了?所以才常常不在天宫?”
初晴怔住,擦了擦眼泪,说:“世间还有谁能够让他真心以待的呢?我又算的了什么,只是眷恋他能待我稍微好一些,这样,也算是奢侈了吗?”
琦悦忙摇手,说:“娘娘别这么悲观嘛,既然上神不与其他女子要好,就是最好的了不是吗?虽然上神的心不在娘娘这儿,但也不在别人那里啊。”
“是啊,只是他的心很快就会在另一个女人身上了,妾身只是个侧妃,他迟早,迟早还会有别的女人,只是我想不开而已。”
“谁?上神果然是要立正妃了吗?”琦悦突然很好奇地问道,“是哪一家的小姐,比娘娘家族更厉害吗?希望是位很好相处的娘娘,可不要像天君的那位夫人就好。”
“琦悦,”初晴有些生气地说,“若是你再这么乱说话,怕是传到了夫人耳里,妾身可救不了你。”
琦悦吐了吐舌头,“呵呵,不要嘛娘娘。哦,”她突然想到什么,惊讶道,“上神他心仪的该不会是落姬上神?”
“什么?”
“虽然落姬上神带着几分妖性也更精致些,但那些姐姐们都说落姬上神倒有几分长得像……”
“琦悦!不许乱说,”初晴气得又快掉眼泪了,“就算像也不是,不许在婢女之间传言这样的话,有辱上神的名誉,知道了吗?况且落姬上神很快就会成为天妃娘娘,妾身曾见过她,她不会做出这等事情来得。琦悦,什么话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可要记清楚。”
琦悦低下头,瘪嘴道:“是,婢知错了,但是娘娘。”
“怎么了?”
“就算落姬上神不会,但问题是咱们家上神是不是把她当做了……”
初晴拍了拍水面,从池边站起来吓了琦悦一跳,“妾身不想听你这么说,一个婢女倒也还讨论起上神了吗?”说着狠话,但声音依旧细微柔软。
这样的语气完全不会让任何人感到害怕,琦悦只怕她气得又要哭了,只得起身跪在她面前,道:“婢知错,请娘娘饶恕。”
初晴的眼睛已经红了,拉了拉身上的丝带,回到大殿中。清清冷冷,什么时候这里除了她自己以外,还会有别人?
楠雀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一直都不肯出来,魔君快要发怒地叫人去问他办的事情怎么样了,他却一直不肯出门,就连梦柯的面都不见。
梦柯靠在楠雀房门外,轻声说:“若是没有完成魔君交代的事情尚且不必把自己关在房里,若是因为别的事,你可有事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了这次竟这么严重?”
楠雀不出声,梦柯淡淡又道:“莫不是在外面杀了人还是得罪了青丘家的女神,怕别人追到家里来杀你,就这般躲起来了?”
“不,不是……”
梦柯有些不耐烦了,站直身子单手叉腰,对着房门说:“事办的如何?”她也不想知道自己的哥哥在外面闯了什么祸,她只想撬开楠雀的嘴,让他说说他们的大事进展得怎么样了而已。
“办不成了,少来找我!明个我就离家出走,谁都不要来找我,有人来了就说起死在外面了!”说着梦柯就听见房内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
她无奈地摆手,“死在外面也算是便宜你了。”
微风吹起梦柯侧脸的几根发丝,身后的屋翻身下来一个穿着深褐色衣衫的男子,长长的刘海儿分在脸边垂下,跳下来正好落下梦柯的正前方,还蹲在地上就开口说:“小梦,楠雀那小鬼闹什么脾气?父王要发怒了,还不给我滚出来?”
梦柯不悦地退后一步,之间男子迅速起身又迅速地趴在了窗户上,张望着,“小鬼你还活着就哼个声!死了早点埋了,省的发臭!”看了半天,楠雀就是不出声,男子回头,一双眯着的小眼睛盯着梦柯。
梦柯转身往外走,“你闯进去问他。”
“小梦,这么久没看见哥哥我了这么都不理不睬的?哥哥很伤心啊!”
“古潭,”梦柯顿了顿,又说,“十三哥请你不要随便碰我。”
古潭正准备搭在梦柯肩上的收落了个空,他看着自己落在空中的手直接收回来放在了头上,“哎,小梦,你上哪儿去啊?”
梦柯也不回答他的话,走出门停下脚步说了句,“看好楠雀,别让他出去惹事。”
古潭莫名其妙地眨眨眼,关他什么事儿啊?
梦柯一脚刚踏进魔君的紫耒大殿就感觉到一股透心清凉的爽意,再抬头就见以为仙女样子的女子坐于大殿之上。她倒抽一口气,没想到来的人竟会是她。
古潭这时已经将楠雀的窗户整个的都拆了下来,自己跃身进去,随手又给他安上了。跳到倒在床上的楠雀身边,本想好好嘲笑他一番的古潭,看见被子里楠雀一脸慌张让他吃惊不小。
蹲下身来,“小鬼,谁欺负你了?”楠雀缩在墙角,两眼无神地摇头,古潭狠狠在他脑袋上打了一拳,“没出息的东西!哭什么哭!”
楠雀被他一拳打倒在地,趴在地上,他双手紧紧握拳,侧脸有微微颤动的样子,顿了顿,猛地从地上坐了起来,抓住古潭的衣领。楠雀盯着古潭,两眼煞红却带着还未涌出眼眶的泪水,“是,我是没出息,我连我自己的意识都无法控制,我连一个女人都不放过!我该死,你杀了我,杀了我啊!”
“发什么疯?”古潭将他拽了起来,推到墙上,捏着他的额头,问,“你发什么疯呢?女人?呵,小鬼,情窦初开了?为了个女人正经事都不办了?来来,说说,哪家的小姐能让你看上的,改明个哥哥我带了聘礼给你说媒去!”
“说媒?呵……呵呵!”楠雀笑得难看,浑身无力地瘫坐在地上,面前大理石蒲城的地面上若隐若现着几滴落下的泪水,他低着头,话说得平淡,“早晚,早晚你们会杀了我的,早晚都会……”
“你小子说什么呢?大声点儿,我听不见,”门被人用法术打开,梦柯进来,古潭无奈地看着梦柯,“小梦这小鬼没救了,还是……这是?”
楠雀自顾着摇头,古潭又说了些什么他全没听见,只见一双白色银边镶嵌的鞋子在他面前停了一会儿,一双玉手从握拳的样子慢慢松开。若是他生性骄纵,放荡不羁就好,可他却还是个懂得本分的人。想着自己做的事,他就恨不得捅死自己!
无奈他怕死,很怕死,他不想死,却又觉得对不起别人,这样的痛苦让他生不如死。
来人缓缓蹲下,他忽见一双玉手,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如同幻听一般,“你说你知晓我阿爹阿娘的踪迹?”
楠雀抬头,心脏猛地抽搐!
“我且不杀你,你却拿你一辈子来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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