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姐折煞奴婢了,您救了洛王殿下,于奴婢而言便恩同再造,应受奴婢之礼才是。”浣纱姑姑温声细语,口气极为诚恳,倒是让庄成双颇为意外。
难以想象,这位跟在贤妃娘娘身边数十年的“老人”竟然能如此放下身段。
“贤妃娘娘体念二小姐几日劳苦,派奴婢送了些小玩意儿给二小姐把玩,请二小姐收下。”浣纱姑姑话落,微微扬了扬手,紧接着由六个小太监抬着三个雕红漆彩绘云纹的木箱上前,浣纱姑姑笑道,“这些都是贤妃娘娘命奴婢送给二小姐的。”
三大木箱,谁也猜不着里面装了些什么,庄成双讷讷道:“谢娘娘恩赐。”
浣纱姑姑笑容更深:“奴婢还要回宫复命,太君请留步,奴婢就此告辞。”
马车轱辘前行,很快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代妈妈叫来三名家丁将三个红木箱抬去扶双院后便扶着老太君进门,庄玉玲神情复杂地望了眼庄成双,继而跟上大夫人的脚步。
雪梨院的东厢房里噼里啪啦传来一阵阵刺耳的哐当声,庄玉容横眉冷肃,怒火冲天将梳妆镜前的胭脂水粉齐刷刷挥往地上,圆的、方的、长的精致木盒被挥出老远,在地面上打滚。
几个丫鬟吓得大气不敢出,瑟缩着身体立在墙角。
大夫人脸上阴云密布,一双眼睛沉沉地盯着发怒的庄玉容:“你就算把整个房间都砸得稀烂,也改变不了庄成双救了洛王殿下性命之事。”
洛王殿下……
庄玉容几乎咬牙切齿,她虽为国公府最宝贵的掌上明珠,但是和皇子公主相比,地位仍旧相差甚远,母亲对她的期许何等高,她不是不知道,只是,只是,她曾见过洛王殿下呀。
那日她被皇后娘娘召进皇宫作陪,离开时,细雨朦胧,她撩开车帘朝外望去,一帷饰银螭绣带的黑漆平头马车不疾不徐地从崇阳门驶出,隔着重重雨幕,她看见一只白皙得过分的手轻轻掀开马车的帷帘,露出马车内那人同样白皙得过分的脸孔。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忽然静止,短暂的惊鸿一瞥,如同烙铁在她的心上烙下深刻的不可磨灭的印记,那人清冷的气度,孤寂的脸庞,深邃的眼眸,无不让她深深铭记于心。
她问送她出宫的管事姑姑,那是谁人的马车。
姑姑答,是洛王殿下。
惊鸿一面,匆匆而逝,从此她再也不曾见过他。
只听说,洛王殿下惊才绝艳,只听说,洛王殿下终日缠绵病榻,只听说,洛王殿下……
庄玉容愤懑难当,她想见洛王就算是费尽心机也难以办到,为何偏生庄成双却生了此等好运,不仅阴差阳错成为了玄冥子的弟子,而且还顺理成章地踏进了洛王府邸。
她千思万想之人即便是煞费苦心也难以相见,她却轻而易举。
庄成双留不得。
“娘,永平侯府不是想与我们国公府联姻吗?上次侯爷夫人来时,特意提到她家庶子的婚事还没有着落,想请您帮着琢磨琢磨,依我看,这婚事门当户对,是很不错的。”她忽然将大夫人的注意力转移,“儿女婚事,本应由父母做主,娘还迟疑什么?”
东厢房被阴冷的气息覆盖,大夫人为难道:“庄成双如今入了贤妃娘娘的眼,和七殿下又颇有几分交情,她的婚事哪里还可以像以往那般随意?”
这个女儿转变如此之快,即便是大夫人也不明白她到底何等心思了,是气愤庄成双被贤妃娘娘厚赏抢了她的风头,还是庄成双救了洛王让她心有不甘?
“这有何难?”庄玉容娇俏的小脸上忽地露出诡异的笑,“哥哥素来和永平侯的几位公子交好,若是请徐家的几位嫡庶公子来府中一聚,还有什么事是办不成的?”
大夫人何其懂自己的女儿,稍稍一想便知道庄玉容在打什么主意,不禁皱起眉头。
“娘在担心什么?”
“此行有风险。”大夫人琢磨道。
庄玉容起身,缓缓行至大夫人身前,纤白的小手紧紧握住大夫人的手,一双潋滟芳华的桃花眼闪着狠毒的光芒:“娘,趁她羽翼未丰,趁早下手才是,若左顾右盼,反而坏事。”
大夫人眉眼微微眯起,郑重地看着庄玉容。
相比雪梨院的沉郁,扶双院可谓喜气洋洋,庄成双懒懒散散地坐在厅堂的太师椅上,慢悠悠地端起十样锦的茶盅呷了口茶,茶香清淡,口有余香。
灵书几个丫鬟欢天喜地在整理贤妃娘娘送过来的箱笼,将赏赐的物件一一记录在册:九节金蟠套镯、朱钗金簪、赤金镶南珠的头箍、四喜如意云纹锦缎、黄金五百两……
零零总总共十八样东西,样样价值不菲,贤妃娘娘出手竟然如此阔绰,是感念她不惜冒着性命之危将洛王殿下从鬼门关拉回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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