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桃仙问伺候他的小仆说:“你知道阿杳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装成我族,混进婚礼,她起的什么心。”
小仆答:“阿杳就是西林子破土长出来的,原来也是桃树。西林子平时没人惦记,小桃不知道她为何突然变得这么厉害。”
“她是桃树?”老陶脸上有点挂不住,他对阿杳有点印象,不就是那个七、八岁的小玉女么,凭什么比我本事大?
小仆见老桃仙不爽,安慰说:“小桃听陶五五(就是那棵知情的树)口气,他好像知道点什么,但是又不肯告诉大伙。”
“传他见我。”老陶白眉毛拧着弯着。
八卦吐槽专业户——灯座兄和蜡烛兄也在老陶屋里,暂且不管他们本名叫陶七七海还是陶九九了,陶五五还没来,灯座兄忽然变出人样,吓人不轻。
老陶恨他一眼:“你小便去?”
像灯座和蜡烛这种,长期变形的潜伏人员,偶尔还是需要放松嘛。
“桃爷爷,小桃有事要报。”灯座鞠躬说。
蜡烛在一边纳闷,上厕所还要打报告?
“你说。”老陶准。
“呦呦小姐身上那个香囊,小桃认识。”灯座说:
“小桃记得六十多年来,每年春会,有个小女孩就喜欢趴在树上,看人来人往,她就是阿杳。”
“小桃注意过,阿杳只看一种凡人,戴有香囊的。小桃还以为她想偷人家的香囊,说教过她一回,以为她知错了,可来年,她又趴到了树上。”
“原来阿杳在找香囊是想找一个人?”老陶插话说,他抹了把胡须。
“嗯。”灯座兄接着道:“小桃方才才认出那个香囊,阿杳肯定第一眼就认出来了!”
蜡烛默默在一旁激动,香囊来香囊去,快说香囊怎么啦?
这时候,陶五五来了,趴在地上给老陶磕了个头,起身说:“桃爷爷,陶五五不是知情不报,五五以为事情是在老桃仙治理下发生的,老桃仙应该记得。”
“小老儿记性不好了,你快说,那阿杳背后藏着什么秘密?”老陶心急道。
“说起来怪吓人的,”陶五五巡视一圈屋内的人:“那时候,我和一二三(某女桃仙的名字)正在谈恋爱……”
桃树们的名字就是成仙时间的排名,第一棵树叫“陶甲”,第二“陶乙”,陶甲成仙早,被做成桃木剑,跟一个散仙走了。
现在做主的老桃仙,实际上是老二,叫陶乙。
可想,五十五到一二三,相差起码一百岁。
“切……”蜡烛为了刷存在感,冒出一点杂音,心里不齿道:“老牛吃能吃嫩草!不要脸!”
陶五五恨蜡烛一眼,没多管,继续说:“一二三的家姐反对她和我在一起,我们就只能夜里私会。
桃仙们白天修仙累,晚上必须早睡,所以我们约到戌时见面,地点就在西边新的林子。
戌时,我先到西林子,看见有人在砍树!
我们桃树林一向太平,小桃何曾见到过那么残忍的画面啊!”
陶五五说完一副痛心疾首,心灵创伤再次被解开的样子。
老桃树,即陶乙忍无可忍了:“说重点……”
陶五五,伸出五根手指,简单明了的总结道:
“一、被砍的阿杳。
二、阿杳的父母比她更早变成柴堆了。
三、阿杳被做成了一匹木头天马!长着两只翅膀!”
嘶,在座的桃树都倒吸一口冷气,树寰惨祸啊!
“什么下次毒手?”陶乙问。
“一个戴香囊的男子!”陶五五和灯座兄异口同声道。
陶五五看了眼灯座:“你也看见了?”
灯座摇头说:“我只看见阿杳跟一个狐妖出没,狐妖身边有个男子,戴的香囊和呦呦小姐的一模一样。”
“大事不妙哎!”陶乙哭丧着脸,手里已经抱着一个香炉:“胡呦呦要被人大卸八块了,哎哟喂!我可怎么向上面交代啊。”
月老殿,月老坐在攀枝错节的姻缘线下面,那些红线像有生命力一般,微微摇曳,散发着朱色光芒,亭子周围的花丛种着红月季,花朵百年不谢。
凡人有在七月七,葡萄藤下望牛郎织女的习俗。却不知月老儿几乎天天坐在红线藤下,抬头就能看见世间所有的恩怨情仇,早都看厌了。
“老仙翁真是尽忠职守,寸步不离姻缘亭!”一个洪亮的嗓音从不远处飘来。
“陆羽星君哪里的话,快请进!”月老笑意盈盈,小老儿请的棋友终于到了。
“仙君请进!”门童毕恭毕敬道。
眉英鼻挺,琥珀色的瞳仁,陆羽望着一片隐隐的红光,薄唇轻启:“这万条红丝绦的风景美不胜收,所以仙翁舍不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