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胡呦呦泪滴滴地说。

    太像了！赵里仁不禁感叹，这狐妖装得太像了。

    他三观受到了非一般的冲击，他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见到真正的妖怪。

    那种徘徊在真实与梦幻边缘的感觉，让人很难受。

    “不，你不是呦呦，你是妖！”赵里仁一句话，将胡呦呦的心抛之极地。

    胡呦呦捂着脸抽泣，什么都说不出来。

    殷淳熙十分愉快道：“赵公子，你自己的娘子是哪一个，不认识了吗？”

    接着仰头大叹：“原来你们夫妻的爱竟这么肤浅啊。互相连对方的底细都不清楚，口口声声叫着相公夫人，可笑。”

    赵里仁在痛苦中挣扎，不是说了，只要呦呦活着，只要她在我身边，我就满足了吗。

    可为什么现在的我，竟然希望呦呦是死的那个，不希望她是活着的那个？

    “赵夫人，你不说话，赵公子就不知道你才是真的，你说两句呀。”殷淳熙怂恿道。

    赵里仁也极想从困境中走出去，他睁大了眼望着呦呦说：“你，你不会真是呦呦吧？”

    心里不停地嘀咕道：不是她不是她。他往往土坑里：也不是她。

    胡呦呦没说话。赵里仁抱着脑袋大喊道：“不是，你们都不是呦呦！我的呦呦去哪儿了？！”他把希望地目光投降殷淳熙，希望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他曾向此人说过“后会无期”，虽然这个人的再次出现令他不爽，不过失去呦呦的感情压过了这种厌恶，他甚至希望从一个早已不信任的嘴里，听到一个合理的答案，抑或者说，一个他想听到的答案。

    “她们都不是尊夫人……”殷淳熙阴笑道。

    赵里仁脸上浮出一丝喜悦，果然，果然呦呦还活在其他什么地方！

    “赵公子希望本尊这么回答你是吧？”殷淳熙接着补刀道：“她们均不是尊夫人。”

    （少尊你个补刀狂魔，泥垢了！）

    赵里仁眼中瞬间黯淡下来，痛苦地蜷缩作一团，头也不抬地说：“谁来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他眼泪可耻地划过脸颊，落在果露的双臂上。

    那样子教胡呦呦无比心痛。

    “相公……”胡呦呦提心吊胆地靠近赵里仁，伸手想要拉住他的手，却被赵里仁一把反握住。

    赵里仁眼泪婆娑地看着她，那样子让胡呦呦误以为他的目光满含深情，他已经接受她了。可惜她想错了，赵里仁忽然轻声对她说：“告诉我，你不是呦呦。”

    相公……胡呦呦泪水一下子猛扑出来。从前她也想过身份暴露的结果，她不要这样的结果，她不想被抛弃。

    “相公，我是呦呦啊。”胡呦呦委屈地说：“以前我一直瞒着你是我不对。其实呦呦本来就是只狐妖，不敢告诉相公真相，怕相公离开呦呦。”

    她努力直视着赵里仁的眼睛，说：“相公说过，喜欢呦呦的一切，呦呦从头到脚，你都视如珍宝……”

    这是私下里赵里仁对胡呦呦说过的情话。赵里仁听了更加崩溃了，眼前的泪人儿一言一举都像正真的呦呦，可是教他如何接受她呢。书生和狐女之恋乍听起来十分新鲜刺激，可那是话本故事已经用烂了的经典桥段，是假的啊！赵里仁作为一个笔者，再清楚不过了。

    “怎，怎么可能是你。”赵里仁结结巴巴地说。

    殷淳熙毫不费力地把胡呦呦从赵里仁身边扯开：“二位算是相认了？”

    ……

    赵里仁不说话，只睁大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胡呦呦。忽然想起那个晴朗的春日，桃花飘散在他们周围，那时候，他也是目不转睛地与她对望，仿佛一下跌进了情谷。如今细想，莫不是当初我被人设计了，才与这狐妖相识相恋？甚至屡屡缠绵？

    他的心理忽然由愧疚，转向了愤怒：“你们是故意的？”

    胡呦呦咬唇不语，只可怜兮兮地望着赵里仁，手上一根乌发蓦然断裂。

    “你和你那干爷爷根本不认识我爹娘？你是狐妖？”赵里仁怔怔道，末了添了一句：“你骗我，是想吸我的阳气？”

    “不！”胡呦呦突然大喝一声，她语气中带着无限苦意：“呦呦是来报相公救命之恩的，相公可记得去年皇城初雪，你在葫芦村后山上，救了一只受伤的白狐？”

    白狐？

    赵里仁想起当日，那毛绒绒的一团小东西。原来是它？

    赵里仁人难以置信地看着胡呦呦，他不禁想到，那日他若早一步将她剥了皮丢进萝卜锅里，会不会还有今日的情景？那样……究竟是好是坏？那么，或许他除了吃了一顿狐狸肉，其余的生活一成不变，每日在邻里喧闹的鸡鸣声中起来，看看初升的太阳，发发疯，写写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