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弥漫,华灯初上。
南通县城的夜,有着初秋的凉意,自高处往下看,灯火绵延,仿若在黑色的锦缎上用流光溢彩的视线织成一幅图,炫目耀眼,美不胜收。
已近凌晨,中心街区的热闹渐渐低落下来,不像上京正是夜生活的热闹之时。
一根电线杆上,不同颜色的电线从此绕过,成排的牵到下一处,而此刻一个顶端站立着一个人。
在光芒之上,没有灯光照耀,天空那轮金乌,洒下淡淡的余晖,映着那个人的轮廓,勉强只能看清站在顶端的是个女子。
女子面前漂浮着一张符篆,符篆黯淡的光芒时隐时现,有人的声音从符篆里传出来。
“在地心立柱虽然有在此地长久建立的意思,但第一次见到有人立根电线杆,南通初建时未免太不讲究了。”这是一道吊儿郎当不正经的声音,略显轻浮。
紧接着出现的是白日里与陆遇卿通话过的那道声音,“小狗撒尿,有水润土,讲究五行,谁管水的成分。”
“地心接山接水,混在一处那酸爽。”话落啧啧两声。
“鹿,方便行动吗?”
“我不是跳大神。”电线杆顶端的女子开了口,声音至清至冷,光听声音可以想见,她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地心寻人,一个仪式而已。
施法用的是手,念咒用的是嘴,她在地心位置立住便于借力施法,电线杆顶端也不是站不住。
“唉,我最讨厌干这种没钱的活了。”先前那道轻浮的声音烦躁的嚷嚷起来,“光出力,不见卡里有进项。”
“为了不成畜生。”鹿冷漠的开口。
符篆里传来一阵狂笑,保持队形,“为了不成畜生。”
“六十秒倒计时。”
话音一出,鹿把符篆拂到一旁,全神贯注地盯着前方,黑眸里有红光闪烁,紧接着从地下升起一束白光直冲天际,她整个人沐浴在明亮的光芒中,这时才看清了她的容貌。
那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子,一头俏丽的齐肩发,细碎的刘海在清风中晃动,左侧编了个拇指大的三股辫,用鹿形的发饰固定住,漆黑柔亮的发丝随意飘飞,径直的脸庞是如声音般的冷静冷漠,淡然的双眸不起一点波澜。
她穿着一件白色吊带长裙,裙摆像是埋在地下年久而被腐烂了,边角细碎不一,且有红色血迹如梅花般绽放在裙子上,露出的皮肤是常年不见太阳的雪白,左胸到锁骨位置一朵鲜艳欲滴的彼岸花开得正艳,花的枝脉自肉里生长出来,刺穿肉体妖冶绽放,那时真正的白骨生花。
地面车流人群一如既往的行动着,无人看得见眼前漂亮的一幕。
农历七月甘五,宜祭祀祈福。
“鹿。”
“收到。”
白鹿双手摆出不同的手势,一高一低,指尖红光浮现。
“三荒为始,分天化地,塑人之身,赐物以灵,众生浮沉,寻人之根。”双手捏诀,每念一句手势一变,双手配合,直至指尖红光愈发大,如一轮红色的满月,白鹿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今以白骨生花阳气为祭,借地心之力寻乱此地阴阳之人。”
直冲天际的白光如受到指引般,化作一条条白色绸带,上下弯曲汇聚进红光之中。
带起的风,吹着她的发丝,吹动仿佛一碰就会碎掉的裙摆。
白光尽数没入红光中,鲜艳的红光一点点变淡,像是两种颜色的颜料混在一起,成了淡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