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27并不因为这个举动而奇怪，他很自然地学着你的样子吻了你。

    然后你们平静地再次说了晚安，你回去卧室睡觉。

    7】

    这个世界不仅仅有仿生人，还有虫族。

    这可真是微妙，这两个群体厮杀的时候是真正的，没有逃兵和哀嚎的纯粹的战争。

    没有感情的仿生人和没有自我的虫族，你不知道这两个种族哪个更特殊。

    但是你庆幸发现你的是对生命无感的仿生人，而不是杀戮一切的虫族。

    有一天d27拖着残败躯体回来。

    你从未见过他如此狼狈的时候，你看到他的脑袋只剩了一半，露出漏电的电线，他的一条手臂和小半截身体完全被虫族砍去。

    你更加清楚d27是机器人，你冷漠地看着d27在修理室修理他的身躯。

    半个小时后他从修理室出来，又是你常见的那个模样。

    你穿着睡衣，踩着拖鞋来到他的面前。

    你抬头，与他对视。

    这是一个高大英俊的士兵，是没有感情的机器。

    你拉了他的领口，迫使他低头，你与他接吻。

    “跪下来。”你开口。

    d27便十分干脆地跪了下来。

    与你心中所想的半跪不同，他是很干脆的，两个膝盖落在地上的跪着。

    现在他比你矮了，你拥抱了他，触摸他细碎的发丝，“欢迎回来。”

    8】

    仿生人是善于记录的物种。

    当你每晚与他唤了晚安后接吻，有一天没有接吻后，他会问你为什么，当他每次回来你都会说欢迎回来，有一天没说后他会觉得缺了什么。

    缺了什么？

    你尝试着给d27的胸口开一道口子，也尝试着给他种植一颗心。

    你与他接吻，让他触碰你的心口，有东西在里面跳动。

    他倾听你的心跳，拥抱你。

    “人类是会死亡的。”你告诉他，“死亡的时候，心就不再跳动。”

    他便十分小心翼翼地远离，好像他稍微靠近就会伤害到你。

    9】

    “为什么？”d27拉着你的睡裙，不知道你与他冷战的原因。

    “你把我的书拿走了！”你尖声回答，“你至少应该通知我！”

    “那不是你的书。”d27平静地告诉你，“我只是把书给了更需要的人。”

    “即使是你的书，你也应该告诉我一声。”你反驳。

    “那也不是我的书，我并不私有任何东西。”d27回答。

    “那我呢？”你提高嗓音，开始胡搅蛮缠。

    你听到长久的沉默。

    d27没有回答。

    你情感的宣泄中止于此，你望向d27，生出古怪的期待。

    “那我呢？”你又问了一遍。

    你站立在那里，脆弱瘦削，回头看向d27。

    你看到他浅灰的，没有杂质的眼眸。

    “你也不属于我。”d27回答。

    你从那双眼眸中看到自己。

    你从未如此真实地看清自己在做什么。

    你在从d27身上寻找人性，你如此孤独，想要拥有一个陪伴者。

    可你不会成功，你早该知道的。

    这个世界有着一系列与d27容貌，身材，声音一模一样的仿生人，你只不过恰好遇到了眼前的这一个。

    你注视着他，缓慢地咧开一个笑容。

    d27的目光扫视你，将你的表情录入芯片，那不同于你往日的任何一个表情。

    10】

    疾病突然有一天就到来了，d27不在的一天。

    你躺在阳台的躺椅上，思绪却无比清晰。

    天还未亮，你看到夜空中无数的星辰。

    腹部有东西搅碎一样疼痛，你向天空伸去手，你看到无数亲人向你伸手，与你相握。

    你露出笑容。

    d27是在白天回来的。

    他闻到血的味道，抚摸你被血液浸染的身体，你的头颅被他轻轻托起。

    没有表情的仿生人瞳孔收缩，他的芯片指挥眼球捕捉他此刻所能看到的一切。

    他无色的嘴唇触碰你苍白的唇角，这是程序之外的，无意义的行为。

    他与你告晚安。

    储存于身体的电能开始不稳定，额角处用来显示稳定值的指示灯由绿色转为深红。

    “人类是会死亡的。”少女曾这样轻描淡写地开口。

    “我也是。”d27回应你。

    它开始腐烂，从心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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