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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庭云微微抬起手示意自己没有大碍，接着用韩语对空乘说：“我是来帮忙做翻译的，请问需要我做什么？”

    通过空乘的叙述，方庭云理清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机长突然晕倒，副驾驶始料未及，无法做到一边控制飞机一边与地面空管沟通，于是需要找人来帮忙，介绍完情况，空乘将驾驶舱后排观察员的耳机递给她。

    方庭云从耳机里听到空管与其他飞机的对话，又皱着眉头紧紧地把耳机按住使自己听得更清楚一些，最终还是摘下耳机，摇摇头，无奈地说：“不行，听不懂。”

    赵海城不做犹豫，伸手接过耳机，对一脸沮丧的方庭云说：“东南亚人讲英语口音重，又多是专业词汇，你听不懂很正常，让我来吧。”

    他戴上耳机，用英语询问副驾驶：“下一步打算怎么做？”

    飞机自从刚才的颠簸后就一直于黑暗中飞行，窗外频频出现的闪电一次次照亮机内狭小的空间，冰雹拍击机身的声音越来越急促。副驾驶应接不暇，对于外语的感知能力自然而然地变差，半晌也没有回应。

    方庭云立即机灵地用韩语问了一遍，副驾驶满头大汗，紧绷的声音都透露着慌乱：“我不知道，这个季节怎么会有雷暴！”

    机上的雷达技术有限，需要驾驶员与地面随时保持沟通了解天气情况作出飞行判断，可由于副驾驶的忙乱和紧张，他们没有及时避开积雨云。赵海城听完方庭云翻译过来的话，先冷静地查看了一遍仪表，对她说：“你告诉他，我现在联系地面，让他们引导我们从积雨云里面飞出去，还有，机长的病情虽然暂时控制住了，但依然很危险，我们可能没有办法飞到x市降落了，需要寻找备降机场。”

    方庭云转头去翻译的同时，赵海城呼叫了空管：“a城管制，智韩kf311遭遇雷暴，请引导我们出去。”

    “kf311，云层左边较厚，你们右转，航向030，保持现在的高度。”

    “收到，右转航向030，保持高度。”赵海城在控制板上调整了航向，继续说，“机长突发疾病昏迷，已在机上进行了抢救，情况仍然危急，请帮我们安排备降机场，我们要尽快降落。”

    空管稍作查询，回复说：“距离你们23公里有一个飞行学校的小机场，我将引导你们去那里备降。”

    赵海城让方庭云翻译给副驾驶听，副驾驶看了看航图和注意事项的资料，神情变得紧张，摆着手拒绝：“那个机场没有ils，怎么降落。”

    方庭云翻译给赵海城，他惊讶地盯着副驾驶，而后缓缓转过头对方庭云说：“帮我问他，飞行经验是多少小时？”

    “3000小时。”方庭云问过之后答道。

    赵海城难以置信：“3000小时，竟然还要依靠ils？”他有点生气，随即深吸一口气，说：“你告诉他，如果他没有把握的话，那飞机就由我接管。”

    副驾驶早就由乘务长的报告中得知赵海城的身份，可让一个不认识的乘客接管飞机本身是不符合规定的，就在他犹豫着默默地权衡着利弊的时候，飞机突然剧烈晃动，而后灯光全部熄灭，机舱内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赵海城面前满满当当的仪表失去供电后也都黑了下来，整个机舱仅剩下高度表和姿态仪还亮着微光。

    赵海城推了两下油门杆，陈述一个可怕的事实：“引擎失去动力了。”

    “怎么办？”副驾驶虽然听不懂中文，但由赵海城的动作也看出了飞机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开始试着讲英语。

    失去动力的飞机急速下降，客舱里的尖叫声和议论声此起彼伏，声音大得驾驶舱都能听到，赵海城镇定地在控制面板上按下一个按钮，报出动作：“先启动apu。”

    接着，他边等待apu启动，边对副驾驶说：“不能再对乘客隐瞒了，呆会儿恢复了供电，你就负责说明情况、稳定乘客情绪。”

    副驾驶额头上汗珠啪嗒往下掉，声音紧绷地应道：“好。”

    赵海城看着他紧张的样子，说：“你最好控制一下情绪，否则乘客安抚不好起到反效果，麻烦就大了。”

    带赵海城进来的乘务长倒是沉着，转身出去拿了一瓶矿泉水回来，递给副驾驶，安慰他：“你就如实对乘客说吧，其他的我会看着办的。”

    机舱内的灯光突然闪了两下，随后全部点亮。

    赵海城却一点都没有轻松下来，他知道目前的首要危险不在于供电，apu启动后，他开始尝试重启引擎，继续对副驾驶做部署：“重启引擎大概需要30秒，你看着点高度，我联系地面。”

    他说完便打算呼叫空管，却见方庭云三人还站在一边，便说：“你们三个回到座位上去，系好安全带。”

    “我给你当翻译。”方庭云不放心，想要留下来。

    “他现在情绪稳定多了，我们可以用英语沟通，常宇，你把她们带走。”他无暇多说，只是看着常宇，郑重地交代了一句，“照顾好她们。”

    “a城管制，kf311请尽快安排我们降落。”

    “kf311，今天飞行学校有考试，空域很繁忙，我在尽量安排。”

    空管显然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异常状况，赵海城唯有当机立断：“我们两部引擎全部失去动力，我现在宣布紧急情况，你请他们马上避让我。”

    按照国际惯例，凡飞机遇到危险，飞行员有权利宣布紧急情况，而宣布了紧急情况的飞机享有最高级优待权，此时附近的空域、机场等各方面都必须全力配合，包括空军管理的区域和空军机场。但也有弊端，比如此时——

    “只是熄火，也许重启之后就好了，宣布紧急情况，会把事情搞大的。”副驾驶急切地说道。

    “怕回去写报告？”赵海城盯着手表，“那也要留条命回去才能写是不是？”

    他也不气，还有心情开玩笑，甚至在如此紧迫的时刻淡淡地笑了笑，只有紧紧握起的拳头微微泄露出他的紧张。

    秒针走到起始位置的对面，嗡嗡的噪音立刻响了起来，所有人瞬间松了一口气，方庭云腿脚发软，缓缓地坐在观察员座位上，她从没有觉得发动机的噪音像此刻一样悦耳。

    赵海城向前推油门杆，想要将恢复动力的飞机重新上升至之前的高度。飞机一点点升高，现在他们已经飞出了积雨云，视线也清晰起来，危机解除了，客舱里响起一阵欢呼。

    赵海城轻轻的吐出一口气，回头却见方庭云他们还在：“你们怎么还在这，快回去。”只要飞机还没落地，就不能算高枕无忧。

    副驾驶用广播将机长晕倒、飞机暂时遇到故障的情况简单向乘客做了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