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到来,万物复苏,方庭云的工作也跟着繁忙起来,按照以往的惯例,她向环保局请了假准备回归到研究项目中去。
新局长上任以来,方庭云第一次见到她。
新局长姓胡,这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容貌称不上漂亮,但看上去自有一股中年领导干部特有的干练气质,开口说话的时候态度却很和蔼:“小方啊,你这个……最近出了很多事情,研究所那边的暂时给你放了一段时间的假。”
方庭云初时怔愣,不出几秒就明白了个中含义,这是要削她的权。
她从容接受,但终究有点不甘心作祟,问道:“我的项目呢?谁接手了?”
胡局长翻看了一下手底的文件,答:“应该是何迎。”
方庭云点了点头,果然换成了书记的人。
“你也别有什么心理负担,现在我们局里调整一下状态,科研这种事情,以后你资历越来越老,总会有机会的。”胡局长好心相劝。
方庭云低着头不说话,她从大学时提出这个构想,用了好多年去完善资料,回国之后在研究所里在所长的指导和帮助下组建课题小组、申请资金,终于成功地开启项目一点点步入正轨之后,这心血如今却要拱手让人,她面上是无波的,心里却堵得发慌。
“《中华植物志》杂志不是要你配合拍摄吗?听说这次的专题上面很重视,你最好亲自参与。”局长下达指令,她只能认命地接受。
对于这件事,赵海城倒看得很明白,他说,这人员大洗牌是要变天的先兆,你从争斗之中逃离出来也未尝不是好事。
方庭云也不是不懂,可就是心疼自己付出的那些心血。
第二天,会见杂志社工作人员的时候,她心里也是没好气的。
杂志社的人来之前,她拿来此次随行记者的简历看了,冷着一张脸不满意地问:“出野外派女记者?拿我们这当什么了?”
“额,这个……方姐,”艾梅小心翼翼地解释,“这个人可是你萧潜学长推荐的。”
萧潜本科时期是方庭云的学长,方庭云在校时与他也算是点头之交,后来听说这位学长放弃了全国顶尖大学的研究生学位,学了一半就非要跑去搞文学艺术,现在常年给各大自然地理杂志供稿。
只是现在,这高风亮节的学长也开始搞任人唯亲的戏码了?她不满地哼了一声。
“她们怎么还不来?迟到了吧?”
“没有啊,还有十分钟……”
杂志社的记者提前五分钟到来,看上去娇美可爱得像个邻家妹妹。
“唐小姐,你们杂志社为什么会派你一个女人来负责这种工作?”方庭云看着面前圆脸蛋的姑娘,简直难以相信她已经快三十岁了,这么一个娃娃脸,怎么看都不是很靠谱。
“因为我的工作能力强,方小姐你对女人有什么偏见吗?”
方庭云眉头皱了一下:“不是偏见,只是女人在野外……”她顿了顿,说,“的确是不太方便。”
对方笑起来:“你自己不就是女人吗?”
方庭云瞪她一眼,眉头皱得愈发的深,拿出一个药盒,顺着桌面扔过去。
对方疑惑地拿起来看了看上面的文字,难以置信地抬头看她。
方庭云继续说:“再怎么样,生活也不是戏文,谁也不是花木兰,我就问你,你怎么保证出野外不赶上个生理期什么的?到时候难道让大家来照顾你?我出野外吃这个,你也能吃这个吗?回去吧,我会跟你们领导说让他换一个男的来。”
“方小姐,你仔细看看我的简历,我敢说,没有任何男同事比我优秀。至于你的顾虑,我可以告诉你,我不需要靠避孕药来抑制经期,”她深吸一口气,说道,“如果你担心的是这个,我自有自己的方法。”
方庭云不是第一次遇到不知好歹的年轻人,自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到了野外给人添麻烦的不在少数,可是……她翻看着这位记者的资料,这确实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记者,在非洲那样艰苦恶劣的环境下也能做出不错的报道。
等等……
她的手指停下翻动的动作,又往回翻了一页,这个报道的题目,隐隐有些熟悉,她再往后翻了一页,浏览了几篇报道的标题,而后快速翻到第一页的姓名栏。
唐棠?这个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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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庭云没有立即把这件事告诉爱冲动的袁跃然,而是先暗地里把这个女记者的事情调查了一番。
调查结果并不乐观,唐棠与举荐她的萧潜似乎存在恋爱关系,这让方庭云觉得有些棘手,万一让袁跃然知道了,他会不会倍受打击?方庭云这样想着,决定先以交流工作为由把她约出来探探口风。
袁跃然下了飞机就与表哥商量着去吃饭,半路遇到刚刚做完模拟机训练的赵海城。
“小海,一起去吃饭吗?”袁骁然随口问道。
不等赵海城答话,袁跃然揶揄:“别问了,他铁定是得回去给老婆做饭,要么就是跟老婆一块出去红酒西餐。”
赵海城近来一方面要准备模拟机考试,一方面还在暗地里调查那次空难,偶尔还有关于方庭云的生日谜团的线索,都需要他亲自去处理,一个人简直拿来可以当做三个人使用,可谓忙碌异常,只能抓紧着仅剩的一点时间与女友相见。
赵海城走到他们面前,笑了:“方庭云今天有事,我跟你们一起啊。”
袁骁然随口问道:“你有什么餐馆推荐?”
在餐厅遇到方庭云的时候,赵海城还很惊喜,心想这可真是心有灵犀,然而方庭云的表情在短暂的惊喜之后立即转换成一些别的情绪,赵海城不解地看向她,却见她正在皱眉观察着袁跃然,至于袁跃然,则紧紧地盯着方庭云身边的人。
还是袁骁然先打破了这份沉寂,他惊呼:“糖球!你回来了?”
唐棠目光从袁跃然身上收回,瞬间恢复了嘻嘻哈哈的样子,笑道:“元宵哥哥,你真是越来越有男人味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