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紧迫,方庭云来不及仔细翻找,她索性把包里的东西全部倒在了地上,幸亏还有一盒火柴,她快速拿出来几根,擦亮了火。
袁跃然不知所措地在一旁看着她的一举一动,虽然震惊,但他心理素质相当过硬,面对危机还能抑制住心中的紧张,使自己尽快冷静下来,问道:“你想干什么?”
方庭云解释:“蛇毒成分是蛋白质,高温可以让蛋白质变性。”她说着话,手上动作却没有丝毫迟疑,吹灭了火,第一时间将冒着缕缕青烟的火柴按在唐棠的伤口处,唐棠被烫得眉头紧紧蹙起来,额上冒出豆大的汗珠。
袁跃然心疼,却爱莫能助,只得紧紧攥着她的手。
“是不是要把毒吸出来,我——”
他迫切地想做点什么,就像唐棠当初对他做的那样,他不怕自己有所危险,怕只怕她受到损伤。
方庭云没有精力让他在这当苦情戏男主角,她截断他的话,声音又冷又臭:“吸什么吸?你能保证自己嘴里没有一点点破溃吗?吸不好俩人谁也别想活!以后少看点电视剧!”
她的话说得很急,也顾不得袁跃然的反应。袁跃然听到这些话,心里是气愤的,不是气她快人快语不留情面,而是气自己的无能,他想,这就是报应,老天让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爱的人遭受痛苦甚至死亡,而他却什么都做不了,哪怕替她受苦替她去死的机会,老天也吝于给他。
“发什么呆,去找点干净的水来!”方庭云急急地吼着,扔了火柴,伤口需要冲洗,越快越好。
袁跃然得到指示,顿时打起精神来,拿起空瓶子就往山下冲。
方庭云想了想,立即叫住他:“回来!水源太远了,你一个来回的工夫她怕是撑不住。”
袁跃然忍着腿上的疼痛,咬了咬牙,道:“我会快点跑!”
方庭云摇头制止,随即想起出事前袁跃然本来要做的事情,思路转得极快,问:“你有没有尿路疾病?”
什么?袁跃然以为自己没听清,莫说现在情势紧急,就是换做平常,一个女人也不能对男人问这种问题啊!
方庭云没时间多解释,只说:“你要是没有什么炎症之类的疾病,那就去接一瓶尿来。”
袁跃然脾气再好,也着实被气到了,他大吼道:“你什么意思,是拿我开涮吗?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现在是什么时候!”
方庭云也心烦气躁,声音也大了起来:“你要是再喊一会儿,她的命就别想要了,水源太远,中段尿无菌能代替清水,跟你说多了你能懂?你要想救她,就少浪费时间,赶紧去给我接一瓶尿来!”
袁跃然听闻,知道自己误会了她的意思。他顾不上羞耻,也不跑远了,就在身旁找了一棵树简单遮掩着。
原来撒尿也能这么难,明明憋得要死,可任他急得一身汗,身体也毫不给面子,这样怎么能行,袁跃然手里抓着瓶子,越着急,身体越不听使唤。
方庭云在他背后等得不耐烦,竟然起身朝他走过来,他吓得一个激灵,哗啦啦,尿了出来。
方庭云接过满满的一瓶黄色液体,缓缓地倒在唐棠的伤口上帮她清洗,她的手臂紧紧地绷着,控制着倾倒的流量,一点一点,虽然时间不等人,但这一步实在是急不得,多冲掉一点毒液,唐棠就少一点危险。
袁跃然站在一旁看着,着急,却不敢出声,生怕耽误了一分一秒而危及到唐棠的生命。
方庭云刚要低头解鞋带,再次观察了唐棠受伤的地方,根本没法用绑带。她烦躁地揉揉额角,再次问:“你确定是金环蛇?”
唐棠一直都清醒着,只不过没有力气,微弱地点了点头。
方庭云咬咬牙,转身在地上的物品里找出一把刀,用火烧热消毒,然后以尖利的刀尖挨着唐棠的皮肤,微一使力,刀子立即在两个血点之间划开了一道口子,她两手捏在伤口两侧,使劲挤压,微黑的毒血流出一点点,她使了全力,血色里依然带着暗色并且流速堪忧。
女人力气终究不及男人,她回头,对袁跃然说:“你来,使点劲,尽量把伤口周围的毒血都挤出来。”
袁跃然快速接手,挤了一会儿也不见起色,他额上的汗滴在唐棠的脸上、唇上,热热的,烫烫的,看着他急得要哭出来的表情,唐棠轻微地叹了口气。
袁跃然看着方庭云,一开口,声音都是颤抖的:“怎么办?挤不干净,要不我还是把它吸出来吧。”
没有别的办法了。
方庭云快步走向垃圾袋,撕破,用撕下来的塑料膜覆到伤口之上,认可了袁跃然的建议:“吸吧。”
袁跃然二话不说,快速俯下身去,嘴唇压在脏污的垃圾袋上。
直到吸出的血液变成鲜红色,方庭云才松了一口气,但这依然算不得安全,毒液总会有残留,况且受伤的位置比较接近心脏。
“咱们得快点把她弄下山送医院。”她说。
虽然在野外遇到危险时袁跃然确实缺乏方庭云那种专业能力,但作为机长,他的应变能力丝毫不弱,他心里盘算着现在的情况,提出自己的建议:“我背她下山,你先走一步,去安排车和医院。”这样可以最大限度地节省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