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炎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屏幕在一瞬间亮起来。
方庭云眼眸眯起来,喝了半口水,缓缓地咽下,眼皮抬起来。
“赵海城他跟我说了你很多好话,他不想让我心中有仇恨。可是有些事,咱们得说明白,纪炎,你过去为我做的一切,我感激不尽,但如果这让你觉得我好糊弄,那不好意思,可能要让你失望了。”
“你什么意思?”纪炎坐得更直了。
“有些事情,不用说破,你留在国内,留在包雅静身边,仅仅是因为想帮我吗?”
纪炎一惊,而后微微摇着头淡笑,无奈地认栽:“没什么能瞒过你。”包雅静家庭条件优越,包校长交友广泛,与他家攀上亲,确实能够少奋斗十年。
方庭云一下一下搅着杯中的冰块,几不可查得笑了一下,纪炎做事,多少带着功利,这些事情,赵海城应该也是看出来了,可偏偏他就是净挑好的说。
“你是怎么知道的?”纪炎问。
“在大学里,你对包雅静就暧昧不明,说不想得到什么没人会相信吧。”
确实,他留在包雅静身边的原因很多。为方庭云查明真相,有;贪图包家的势力,也有。是为爱隐忍付出吗?算不上,和包雅静在一起,应该算是各取所需。
包雅静再恶毒,也曾经是个对爱情充满期待的小女孩而已,坚定不移地爱了一个人这么多年,她无非是想与自己爱的人在一起,可是她爱的人,却只想与她的财富地位在一起。方庭云突然为她感到悲哀。
话说到这份上,纪炎反倒可以坦荡了,他叹口气,说:“小云,咱们两个人,确实不适合在一起。”
方庭云抬眼看他。
“咱们太像,正是因为穷怕了,所以心里没有善恶,只有成败,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
方庭云紧紧抓着座椅扶手,声音沉沉的:“我跟你不一样。”
说给对方听,也说给自己听。她坚定地相信,自己是靠近阳光的人,不阴郁,也不害人。
纪炎轻轻地笑了一声,没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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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洒满航站楼,将整个建筑镀上一层金灿灿的光辉,赵海城拉着飞行箱,手插在衣兜里,轻轻搓着里面薄薄的一张纸,脚步轻快。
“啪”走在他前面的人掉落一样东西,他一边弯腰捡起来一边喊着那个人。
那人转身,从他手中接过东西,摘下墨镜。
赵海城的动作停滞了。
搜集来的空难资料上无数次的出现过的人,虽然从未谋面,但他对此人的熟悉程度绝对不亚于每日见面的同事朋友。
这就是齐盖文,目前为止可能性最大的——当年制造空难的人的真正袭击目标。
当年齐盖文已经登机,却突然在关舱门之前因为有急事需要处理而匆匆下机,这才躲过了那次劫难。
“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这些年,我一直都活在自责之中,闭上眼睛就做噩梦。”坐在咖啡厅里,他这样对赵海城说。
赵海城低着头不说话,抬起头来,语气里带着隐忍的怒火,完全不像平日里那般温柔谦逊,他说:“你受良心谴责也是应该的,既然骗我妈跟你私奔,那就好好地负起责任来,现在她送了命,你自己倒是活得逍遥自在。”
齐盖文皱着眉头重复他的一个词:“私奔?”
“十九年前,我父母吵架的时候,给我妈寄信,怂恿她离开我们家的那个人,你敢说不是你?”赵海城腮部的肌肉紧绷着,似乎紧紧地在咬着牙,整个脸部线条都变得凌厉起来。
“你父母吵架了?”齐盖文继续一脸茫然。
赵海城双手攥拳,击在桌上,发出一声闷响,眼神犀利如利剑,低声吼道:“你装什么傻?”
齐盖文叹气,低头道:“如果她肯跟我私奔就好了,我愿意用一切去换她,我什么都可以不要了。”他顿了顿,一脸萧瑟,“只可惜,她连看都不愿看我一眼。”
赵海城愣住,只能下意识地问:“什么?”
“我每周都给她写信,劝她离开那个男人——”他说,“就是你父亲。可是她宁愿跟他一起吃苦也不愿意给我一个机会。我不明白,我们从十几岁就认识,我把她捧在手里这么多年,怎么就捂不热呢?我原以为她的性格本来就是那样冷淡,可是一遇到你爸,她像个飞蛾扑火的傻子一样,拉都拉不住,那人到底哪里好!”
“你是说你每周都给她写信,不是只有出事前那天?”赵海城从他的话里提取出一句重点信息。
“对,每周都写。”
“你在上飞机之前,知道那班飞机是她驾驶的吗?”
“不知道。”
“不知道?”这是个关键问题,赵海城再次强调。
“嗯,我在候机室里看到她从门口过,特意出来跟她聊了几句,可是不知道她跟我是同一班飞机。”
“她说什么?”
“太久了,不记得了,就是再平常不过的闲聊。”齐盖文表现得异常配合,极力思考了一会儿,说,“好像是……安琪身体不舒服,她替安琪来上个班之类的。”
“安琪姨妈?”——外公在英国与当地人所生的女儿,程安霓同父异母的姐姐,比她大三岁,曾经也是欧陆航空的飞行员。
因为空难年代久远,赵海城只查到母亲当年是临时换班,并不知道是与谁换的班。
这样看来,齐盖文对母亲只是一厢情愿。如果母亲并不是为了与他私奔而特意换的班,那又是因为什么呢?难道真的是因为安琪姨妈身体不舒服?还是说,那个收了钱制造空难的人真的是母亲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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