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庭云出院的那天,局里的同事来看她,都是嘘寒问暖的那一套,也没什么新意。
艾梅一直是那副叽叽喳喳的样子,蒋时还是不大爱说话,随众人进来后就坐在角落里,护士来送药,方庭云把药接过来时,他倒是眼明手快地帮她倒了一杯水,方庭云动作停顿了一下,接过杯子道谢,却没有喝,转身把杯子放到了桌上,蒋时眸光一闪,从始至终,并没有说话。
赵海城交了费回来,站在门边,看到这一幕,也保持了沉默。
眼见时间差不多了,又实在无话可聊,不知谁说了一句“咱们就别打扰组长休息了”,一行人仿佛得到了特赦令,纷纷说着祝福的话就起身告辞,赵海城又看了一眼角落里的蒋时,只见他安安静静地瞧着方庭云。
赵海城于是看向方庭云,说:“我去送送他们。”
“好。”方庭云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赵海城送他们到大厅,蒋时一直落在大家后面,此时他突然停下脚步,皱眉翻包,抱歉地说:“我好像把充电器落在病房了。”
艾梅刚刚与人说了笑话,笑容还没收回去,就笑着说道:“那你快去拿,我跟刘哥先去取车了。”
赵海城站在人群里,看着那抹匆匆离开的背影,走起路来一跛一跛的,他的眉头在不经意间皱了起来。
蒋时没有想到方庭云竟然在等他回来,她背对着房门,明明好像睡着了的样子。
可是他刚一进门,拔了充电器,就听到一句:“回来确认我死没死吗?”
他吓了一跳,手一抖,充电器就掉到了地上。
“你……你说什么?”他的声音有点发颤。
“需要我再说一遍?”方庭云转过身,坐起来,目光寒冷。
“组……组长……你……”
“蒋时,”方庭云突然感觉身心疲累,“我自认对你不薄,我不明白,究竟哪里让你不满意了?”
蒋时手脚颤抖着,憋了半天,才说:“我这么喜欢你,为什么你就是看不见我?”
方庭云有些震惊,蒋时平日里极度内敛、不爱表达,她从来不知,他对自己还有这样的情愫,可是纵然如此,她也不能原谅:“所以你就要置我于死地?”这太荒谬了。
“我没想让你死,我不知道那个蛇是剧毒,我还以为……”他越说声音越低,他的野外经验少,知道自己因为一时意气用事差点闹出人命的时候他也被吓傻了。
方庭云才不信他的话,反问:“就算蛇你不知道,冷库你也不知道?”
“冷库?冷库不是意外吗?”
方庭云笑意越来越冷,语气淡淡地道:“现在就俩人在,你再装就没意思了。”
“我真的不知道!”蒋时也有点着急了。
“你不过就是想弄死我,”方庭云指着桌上的水杯,“这杯水也有问题吧?”
“没有!真的没有!”他辩解,急得满头大汗。
方庭云只看着他,沉默,那眼神分明是不相信的。
蒋时一咬牙,三步两步走过去,举起杯子就咕咚咕咚喝起来。
赵海城正从外面回来,看到他的动作急忙阻止:“别——”
却晚了一步。
蒋时脸色煞白,倒在地上,脸上的表情带着痛苦和难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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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当时正在医院,医生及时替蒋时洗了胃,他已没有了大碍,只是他一直呆愣愣的,本来就沉默的性格此时愈发沉默了,好像哑了一般,他不明白,那杯水明明是自己倒的,哪里来的毒?
病房里的场景一遍遍在他眼前回放。
他倒了水递给方庭云,她没有喝,放到了靠里面的床头柜上,而大家都在另一侧坐着,从始至终,除了赵海城去柜子里拿过一次单据以外,能单独接触到床头柜的人就只有方庭云自己。
等一下!
李子默想要帮忙削苹果,因为没有刀子,有人帮忙去床头柜里找了一次,那个人是——
他努力回想着,终于,一张脸闪现在眼前。
“你是说不是蒋时干的?”方庭云惊讶地看着赵海城,一方面惊讶于他原来早就查过此事,一方面惊讶于他查出来的结果与自己所想有着这么大的出入。
“如果是他干的,他会喝下那杯水?”赵海城说。
“也许是苦肉计呢。”她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
赵海城不认同,说:“你还记得s市那次的毒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