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以为最大的不幸是继承家里的祖业,承担那么多东西,于是我说服从小和我很亲近的福伯自己逃出来了。变成了一个没有钱没有权的普通人。
然后我发现,我除了一张大学的空口文凭根本一无是处。甚至连洗盘子端盘子,刚开始我也会摔碎几个,后来我学会了如何洗碗,如何端盘。
我也曾想过是不是回家去继承祖业就没这么多的事了,就不会这么辛苦了,可是我还不想杀人,还不想就因为我一句轻飘飘的指令就会有好多人因为我死去。
所以我坚持了很长一段时间。其实,也不算长,大概一年。我大概是还没有成熟吧,那些员工的白眼与嘲讽我真的还不知道该怎么去应对,店长是个三四十岁的还算和蔼的女人,对着我也笑盈盈的,经常夸奖我,可是那种笑让我看着怪怪的,不明白是什么含义。
直到那天晚上,我被三四个男人在一条狭小巷子里团团围住,听到他们的声音我记得,他们是店里的店员。
巷子里很黑,靠着月光我隐约能分辨谁是谁的轮廓,我听见他们说:“小子,靠着这张脸骗了不少女人吧!看看店里那个饥渴的老女人,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如何能搞上你。啧啧啧,看这脸帅得,呵!既然想离开这里,怎么着也得留下点什么不是?”
我当时脑子里“轰——”地一声就炸开了,乱的很。
所有反常的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那位大妈是为了自己脑子里面不正常的思想才对自己百般优待;而他们这些店员大概早就看自己不顺眼了吧。
那几人也不废话,上来就是揪着我一通乱打,脑子里乱乱的,再加上本来就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哪里懂得打架啊,也只能被动挨打。
“住手!”已经被打的有些耳鸣的我,把这一声当做天籁,可是又觉得是自己幻听,这里这么多人怎么会有不长眼的来触这个霉头?
“你们怎么随便打人?”这次他听得很清楚,是真的有个男人来阻止了。
‘大概会被打的吧?’可是我听到了好多像重物落地的声音,最后我听到那个好像是店员老大的声音,“算…算你狠!别让我再看见你!走!”
有些夜盲的我,勉强看见几个人影狼狈地爬起随后匆匆走掉,那个男人的身形匿在一点点微弱的光里,可是在我看来,是那么的高大。
“没事吧?”向我伸出来的那只手白皙修长,一点也不像会打架的。他一定是个好人。那个时候被他救下的我是这么想的。
后来我才发现我错的多么离谱,涉黑、商战各种他样样在行,明明是个恶魔。
“别人怎么说我和我有关系吗?”那次,我跟他说,有人说他恶毒卑鄙。
“没……关系吗?”被他这么一说,我心里倒是有了几分不确定,真的……没关系吗?
“他们说我,我是会少块肉还是多个眼睛?”
“不会……”
“那不就好了,”他嘴角翘起冰冷的弧度,桃花眼也满是冷然,“我的路该怎么走,与他人何干?”
是了,与他人何干?自己的人生,与他人何干。
他是个有大智慧的人。我当上他助理的那个时候是这么想他的。
后来我才发现他有多傻,喜欢我却不说,互白心迹之后却任性消失。
再见,人间黄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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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醒来,就看见板凳上坐着一个汉子,却不是他。
“你醒了?”
“你是……”
“总裁让我来照顾你,你想要什么尽管提。”
“你叫什么名字?”
“折风。”
“真名?”
“不……总裁帮我起的名字。《灵枢·九宫八风》里意为对人不利的风。”
“那你的真名呢……”
“不记得了。”
“落…总裁呢……”
“不知道。”
“怎么会?!”
“我是真的不知道,而且……总裁说,如果你要找他,统统都不许告诉你。”
“艹!”这个混蛋,亲都亲了,摸都摸了,居然不认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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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虽然说这个房间什么都有但是自己一个人和一个闷葫芦还是真的很无聊。
然后,我打开了电视。
“那么,我们能看到现场两车相撞的状况惨烈,这边的原来应该是银色的宝马车……”
“唉,车祸无眼呐……”边看边感叹,却鬼使神差的没有按过。
下一刻,血液冻结。
“据说,宝马车里坐的便是君氏集团的总裁君落华和一名叫夜安筱的女生,已经送往医院抢救……”记者之后说的我一句都没有听清,似乎是被利器打中了脑子,混混沌沌的。
“她说……发生车祸的……叫君落华?我是不是听错了啊?”我指着电视上的那个女记者朝折风问到,一脸不信。
而后者,只是用一种我看不懂的表情看着我,我只能读懂,他也很难过,并且……我没有听错。
“带我去医院!!”拉着男人的领子,形象全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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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那苍白冰冷的面容,手不自禁的摸了上去,抚过那有些硬硬的黑发,抚过那浓密的眉毛,抚过那笑起来上挑的现在却紧闭的桃花眼,抚过那高挺的鼻子,抚过那自然上扬的嘴唇……脸越凑越近,吻上想了好久的那人的唇,可是那人已经再不会睁开眼调笑自己了。
好想哭啊,真的好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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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助理,有一位谢律师来找你。”折风从那天之后就待在我的身边,我也没心情说什么,反而更像是默认。
“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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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我是谢栀情,是……受了……君落华总裁生前的委托,来找你签署协议的。”
“什么意思?”我皱起眉,不太懂这女人说的意思。
“这些……你看完就懂了。”女人盯着我的脸,似是要看出朵花来,把一沓厚厚卷宗放在我面前的桌子上。
我疑惑的眨眨眼,伸手拿起,却在看到上面的内容时,滞了呼吸。
【君落华自愿将旗下所有产业全部归到季书安的名下,终身有效……】文件掉在地上,我却没有想要捡的意思,倒是那位谢律师好心,帮我捡了起来。
君落华,你真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