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谢汐儿第一次过来,不免多看几眼。
一溜排五间屋,中间的屋子最宽敞,也最明亮。
正中央几张桌子,旁边全是书柜,共有五层,从上到下摆满书籍。
瞧这架势,怕是所有月银都花在书上了。
谢远知见她一直在打量,许久不说话,他才缓声问道,“妹妹,此次乡试,祖母有何嘱咐?”
面色极其认真,提到祖母时,眸中更有浓浓敬意。
谢汐儿没有立即回话,看向铺满书桌的纸张,全是文章和诗句,都是他写的。
她细细看着,而后上前,拿起最边沿的一张,笔墨没有干,十分新鲜,刚写完没多久。
针对宇文厉颁布的新政,结合过往和历史,阐述看法。
“妹妹。”
谢远知温和一唤,然后上前,扬手就要拿过。
谢汐儿故意侧步躲了开来,“大哥,你紧张什么,怕我弄坏?”
“不是,这文章我要拿给夫子看,他是大文豪,很懂措辞评史。”
说罢,谢远知再次扬手,仍被谢汐儿轻巧躲过。
“妹妹,你这是……?”
“别去了,你说的大文豪我知道,指点一篇文章收三两银子,一天看几十篇,大宅子都盖了。”
谢汐儿话音轻缓,清亮的眸子泛着层层笑意。
这事,她听府中小厮提过,那位大文豪,十五岁中了秀才,十六岁便是举人。
这样的年纪在青泯,非常了不起。然而,十六岁便是顶峰了,止步举人,因能力不行,只有举人头衔,没有做官。
一晃几十年过去,如今五十几岁,给秀才评判文章赚银子。
一年的银子,就在青泯盖了一间大宅子,小妾也娶了好几个。
唯利是图,给这种人评文,不但浪费时间,更浪费银子。
谢远知见她不肯撒手,眼神暗淡几分,但面上依旧温和,十分好脾气。
“妹妹,他评判文章很有一手。”
话音刚落,他就见谢汐儿放下纸张,旋即右手拿起笔,沾了红墨。
一瞬,他心急了,眉头都拧在一起,“妹妹!”
笔尖落下一阵勾画,他想阻止已经来不及,可是……
当看到勾画的记号时,他整个人僵住,这是评判文章的手法,她怎么会?
印象中,父亲虽然请过夫子,但妹妹不喜欢读书,更说百无一用是书生,看了就头晕。
现在……
“看好了,三个点,你的问题。”
声音干脆,挥笔的手更是利落,不一会评注已成。
纸边红框中,简短三排小字,谢远知没有细看内容,端看字迹,呼吸一窒,双目跟着瞪大。
“这,这……!”
断断续续,话已说不起,只有捧起纸张的手,阵阵颤着。
这个字,好看的不像话!
去年乡试,有个考官见他再次失败,好心提点,说他书法虽好,没有风骨。
除了文坛泰斗,其他人,哪来的风骨?
那时候,考官和他说,此风骨非彼风骨,就像一条船,主梁立好了,行在湖中才会不沉。
当时他还是不懂,潜心修习,也不知何谓风骨。
现在,他明白了。红墨写下的字,瞬间就能吸引人,连番品味,似有意境。
可他的,笔触就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