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小丫头没有再次提出什么“要做王爷的人”这种不合理要求，但还是在话里话外地流露出这种心思呢。

    呵！

    现在学精明了嘛！

    原本诰命夫人的事情结束后，这小丫头未必还有理由再见他的面，所以提出这三件拍品的条件，这意味着，她至少还有三次能见他的机会。

    比起简单粗暴一句“做王爷的人”，循序渐进，不是好得多？

    而且，三件拍品的价值，未必比直接张口要一堆金银财宝来得低，甚至可能高得多！

    小丫头片子，算盘是越打越响了啊！

    君卿衍看着眼前那张带着殷切期望的小脸，还有她嘴角藏都藏不住的笑意，心里莫名有种愉悦感。

    于是他金口一开，直接应了：“好。既然你做好了决定，那本王就允了。”

    希望将来有一天，你不会觉得自己浪费了一个好机会而后悔。

    夏沉烟好像愣是从他毫无余韵的几句话里听出了未完的话语一般，眉眼弯弯地笑道：“多谢王爷。臣女不会后悔的！”

    摄政王不会知道，他替自己省了一个多大的麻烦。

    对于她想要拍的三件东西，虽然还有很大的不确定性，但其中一件，她早已有了构想。

    如果靠自己，要经过一段非常艰苦的过程，才能取得。但走九重阁的拍卖途径，就简单多了。

    君卿衍略略点头，又将手边的一只匣子往前一推，道：“还有这个。”

    夏沉烟打量了一下那只长方形的匣子，不明所以，但还是走上前去打开来。

    一卷卷好的画轴静静躺在里面。

    “欠你的《朝见青山图》。本王让人重新裱过了。现在是你的了。”君卿衍淡淡说道。

    夏沉烟将卷轴展开，果然是她之前在王府大厅里见到的那幅流离画作，不禁喜上眉梢。

    “王爷还记得？”

    “本王允诺的事，就不会反悔。”君卿衍墨瞳微凝，落在小丫头那张满布欣喜的脸上。

    看来，小丫头真的很喜欢这幅画呢。

    “多谢王爷割爱！”夏沉烟收好画卷，向摄政王行了个礼，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浓密的睫毛覆下来，像毛茸茸的小扇子。

    她的笑总是有种莫名的感染力，像是一滴朱墨晕在水里，很快便漾开一圈圈赤色涟漪，直到将整缸水，都染成了炽烈的红。

    君卿衍颔首不语，眉目间却染了一丝不明显的笑意。

    离开王府的时候，虽然仍下着雨，夏沉烟的心情却格外地好，甚至走路的脚步都轻快起来，撑着伞蹦蹦跳跳，倒是有了点小女孩的样子。

    君卿衍站在长廊上，看着那背影，嘴角不自觉地往上扬了一下，好像在这样的雨幕中，看到了一丝阳光。

    “主上！”碎影也不知从哪里悄无声息地闪了出来，头发和身上都带着湿漉漉的雨水。

    他沉着脸，从劲装收紧的袖口里取出一支一指长的细竹筒，递给王爷。

    “江南的密报。”

    君卿衍闻言接过，从竹筒的空心里抽出一卷纸条，打开扫了一眼，眉心顿时紧紧地拧了起来。

    碎影也看到了纸条上的内容，跟君卿衍的反应差不多，那张冰雕似的脸更冷了几分。

    君卿衍揉了掌心的纸条，再摊开手时，只剩下一堆黑漆漆的灰烬，自他手中被风吹散了。

    他转过身走向长廊尽头，和碎影一起消失在拐角后。

    夏沉烟来时没有乘马车，一路踩着雨水，走过被冲刷得光洁锃亮的街道。

    原本繁忙的都城街市，难得像今天这样安静，大部分小摊贩都已经偃旗息鼓，行人匆匆躲回了避雨的港湾。

    偶尔有一两嗓子叫卖声悠悠传来，被雨幕分散，唯有坠落在头纸伞上的声音噼里啪啦，是最清晰的响动。

    远处高高低低的建筑，都在雨中变得模糊，像是一幅年代太久远了的画。

    一切都变得不真实起来。

    整个世界仿佛只剩她一个人，踽踽独行。

    走向既定的命运，却不知结局为何。

    夏府内，夏孙氏正喝着茶，小厮在门口伸长了脖子张望。

    终于，他看到了一个纤细的人影从雨幕中走来，赶紧飞奔回大厅内报信：“回来了回来了！是一个人回来的！”

    夏孙氏不动声色，握着茶盏的手却微微发紧。

    夏沉烟一进门，就瞧着大厅中一派假装轻松实则严阵以待的景象。

    夏孙氏、二叔夏成修和正妻刘氏、三叔夏成凯和正妻王氏，小辈的夏云杏、夏云兰和她的双胞胎弟弟夏云翊都等在这里。

    好大的阵仗！

    “祖母，二叔二婶、三叔三婶，大姐，四妹、四弟，你们这是……”

    夏沉烟作出一脸迷惑的样子，却见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刷一下集中在了她手里那只匣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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