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我能做的事
天空中阴云翻涌，吞吐着雷电。
原本晴朗明媚的天色，放入沉入了永夜。
偶尔掠过的闪电，硬生生将深灰色的天幕撕裂成无数碎片，那些碎片顷刻间化作无数雨珠，噼里啪啦地往下坠。
几乎能在一瞬间，把人从头到脚浇个透湿。
然而君卿衍却跟与这场大雨毫无关系似的，不仅身上分毫未湿，就连他脚下站的那块地，也依然干燥。
雨水好像在躲着他，坠落到他身周几寸范围内，便飞溅出去。
若是仔细看，才会发现，他身上笼着一层淡淡的蓝光。
夏季的暴雨，往往有排山倒海之势。
整片竹林都被狂风吹得倾斜，好像随时会被连根拔起。
唯有他所在之地，仍然那么安静，那么祥和，足以让他慢慢地消化掉那些不能说出来的悲伤。
就在他身后稍远处，夏沉烟双眸紧闭，双手捻成诀，指尖如灯一般，冒着莹莹蓝光。
倾盆大雨早已将她淋成了落汤鸡，雨水如注漫过她的面庞，将她的脸色冲刷得苍白，连嘴唇也渐渐失去了血色。
她紧紧皱着眉头，表情看上去有些痛苦，捻着诀的手在微微发颤，却依然没有停止施展灵力。
她指尖的蓝光正联通着笼罩在君卿衍身周的水灵力，替他挡开这场大雨。
因为耗损过重，她有些体力不支，甚至踉跄了一下。
她睁眼看向君卿衍，那个背影如此孤单而悲伤，她不忍心再将他孤零零地扔进暴风雨里。
于是，她再次调动体内的灵力，强行撑着。
狂风卷着她单薄的身影，看上去，她比那些竹子还要瘦弱一些，不知那一道风，会把她吹倒。
当言齐撑着一把伞，又抱着一把伞，浑身拖泥带水，呼哧呼哧地重新爬上山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景象，登时就呆住了。
突如其来的大雨打乱了方寸，他去拿伞时走得急，没注意到夏沉烟根本没有跟他一起下山。
他是万万没有想到的，在这种时候，那个小姑娘竟然会坚定地站在王爷身后，寸步不移。
心下微微一颤，他赶紧走上前，将伞倾向夏沉烟头没有说什么，只是陪她一起默默地站着，等待这场无声的哀悼结束。
“咳……咳咳……”
夏沉烟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忍不住咳嗽起来，身子也跟着轻轻地摇晃了两圈。
“……？”
言齐转过头，被夏沉烟的样子吓了一大跳，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刚从前面某座坟里爬出来的！
“你怎么回事？”
“唔……”
夏沉烟也不知道听没听见他说话，喉咙里发出一声浅浅的呜咽，像是一头受伤的小奶兽。
言齐不明所以，只能干着急，忽见她指尖的蓝光忽明忽暗，顿时意识到了是灵力的问题。
她在强行调动灵力，跟大雨对抗！
言齐赶紧说道：“小姑娘，你要是撑不住，就放手吧！快停下来！”
嘶吼的风声将他的声音淹没了大半，即便相隔极近，他也不得不扯着嗓子大喊。
夏沉烟并不理会他的喊停，反而加强了灵力输出，想要弥补上损耗。
言齐觉得不妙，干脆抓住她的胳膊，想要强行让她停下来。
“别强撑了！你会受伤的！”
“我……”夏沉烟艰难地将眼睛睁开一条缝，视线中映出那道被笼罩在她灵力之下的虚影，“……没事……”
她还可以再撑一会儿！
一定可以的！
“你没必要这样……”言齐感到喉咙有些发痒。
“不能……不能让王爷一个人，站在这里淋雨……他已经，很难过了。”
夏沉烟的眼圈泛着红晕。
别人大概无法理解她的坚持，会觉得没必要，但她自己很清楚，她想要这么做。
因为她能真正地感同身受，君卿衍身上的每一种情绪。
虽然他没有表现得太明显，可她就是感觉得到，他并不是真的没事。
这一座座坟里，埋葬的应该都是他视如手足的亲信，哪怕只见过一次面，或者从未见过，但这些人为他而死，那便是超越了血脉的亲缘信念。
这些，她都曾有过体会。
所以她不想让另一个“自己”，那么孤单。
“噗——”
话音未落，她便吐了一口血。
喉间一片腥甜气息。
灵力损耗过度，已经引起了强烈的反噬，她的脏腑和筋络正在承受着严重的压力！
“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