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回家
潮北辖四县三区，通县在最西面，交通不便，所以回趟家要两个多钟头。
三间破旧的平房，凌乱的院子，家里还是老样子，几十年都没有一丝改变。
母亲马秀英正翘着脚，坐在大门口，和两个女人，拉着闲话。
正说得高兴，一眼见儿子回来了，忙站起来：“海洋，回来了，昨天还和你爸念叨，好些日子没回家了，吃早饭了没？”
“妈，婶儿，哦，急着回来，没吃早饭。”
海洋一边打招呼，一边回答。
“儿子回来了，秀英，你要做点好吃的，这日头一晃就中午了，我回家做饭去，海洋，有空来家里玩。”
“好的，婶儿，你慢走。”
送走两邻居，海洋问：“爸呢？”
“去你表哥工地打工了。”
“海霞厂里还好吧？”
“上周回来的，说伙食还行，宿舍也挺好，有空调，新装了电视，日本人开的厂子，管理很严格。”
刘海霞能干懂事，是海洋亲妹妹，去年初中刚毕业，因为家里紧张，就辍了学，经人介绍，去邻县服装厂打工了，半个月回家一趟。
想起妹妹，海洋心里就不是滋味，总觉得是自己上大学，才使得海霞高中都没得念，这么小就出去打工。
海洋昨天折腾一天，一夜没睡好，早饭也没吃，坐在公交车上，就感到头昏脑涨，嘴干舌燥。
海洋跨进厨房，见早晨吃的碗筷还放在桌上，还没有洗，一提热水瓶，一点热水也没有。
马秀英跟进来，说：“正吃着早饭，你两婶子就来扯闲话，人来不能不招待，一说起来，这碗就忘洗了，我昨天烧了满满两瓶开水，这天热了，喝得快，这么快就见底了，我倒不晓得。”
一边说，一边收拾起碗筷。
海洋生起柴火，烧了一锅开水，灌了两水瓶。
一口气喝了两大碗开水，出了一身汗，头不那么疼了。
海洋问：“妈，中午吃什么，我下午还得赶回学校呢。”
“不知道你回来，你爸又不在家，我一个人好对付，早上吃的面条，中午还打算吃面条的。”
海洋不说什么，添了点面条，重新煮了。
吃饭的时候，海洋就问：“妈，家里还有钱没有，快毕业了，花钱厉害，我身上钱不多了。”
海洋知道母亲脾气，没敢把闯祸撞人的事说出来。
马秀英一听儿子要钱，就长吁短叹：“家里就剩两百块，还是你妹带回来的，一共六百块，这些天花了四百，你爸这两个月的工资又拖欠着，家里哪来的钱啊。”
海洋一听这话，果然不出自己所料，家里是一个子儿也没有，心下后悔：“早知这样，还不如不回来，白白浪费交通费。”
母亲身体不好，连做了两回手术，海霞刚出来，自己还在上学，家里这样的光景，确实没有办法。
海洋见母亲着急，便说道：“没有的话，也不要紧，反正不是急着要，我再想想办法，钱的事儿，你别问了。”
马秀英松一口气，问：“你老不回来，我也不好问你，眼看就毕业了，你工作的事儿定了没，我和你爸着急得不行，你杨婶儿家的儿子，还没你大学念得好呢，都进公司了，还谈了个女朋友，女方家里老有钱了。”
海洋一听这话，心像刺猬一样缩了起来，只得老实回答：“工作正在找，有消息就告诉家里，女朋友吗……女朋友，等工作定了再找呗。”
海洋话到嘴边，硬生生把自己和蓉蓉的事儿，憋了回去。
一来，自己还没有工作，两人又是异地，能不能走到一起，还是未知数。
二来，马秀英憋不住话，要是告诉她，不到半天，整个村子都会知道，白白惹人议论。
马秀英听儿子这样说，掩饰不住的失望：“海洋，找工作是现在的头等大事，你要快点找，要是不当回事，我和你爸可不答应，大学生找不到工作，让人家笑话的。”
听了这话，刘海洋心里直叹气，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自己是家里的希望，要是找不到工作，这希望也就破灭了，自己都没脸见家人的。”
海洋吃完饭，怀着重重心事，在下午五点，回到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