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立仁看着儿子年轻而憔悴的脸,又是心疼又是后悔,暗恨自己打肿脸做胖子,没有听儿子的话,强扭着要建复式小洋楼,人弄病了,钱弄没了,还让刚出校门的儿子,红口白牙,硬着头皮去向别人借钱。
刘海洋逃也似的跳上了回潮北的班车,那个原本温馨的家,现在是一刻也不想呆了。
刘海洋靠在车座上,眼睛不觉就湿了,心里愤愤不平,就有点怨恨父母:“别人家的孩子毕业后继续啃老,自己没那么好的福气,得先替家里还债,债好容易还完了,刚松一口气,又摊上这摊子事,毕业半年吃了这么多苦,受了这么多累,现在连个正式的工作都没有,今后怎么办。”刘海洋觉得眼前一片黑暗,平生第一次感到彻底的悲凉。
刘海洋到了阁楼,天已黑了。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不管怎样,明天还是抽个时间,去潮北一中几个要好的同事处,试着借一借吧,刘海洋下了决心。
这时候,刘海洋的手机响了。父亲刘立仁在那头急切的问:“钱借到了么,还有一万就行了,要尽快。”刘立仁这几天急糊涂了,根本没有考虑到,这小半天功夫,叫儿子到哪去借这一万啊。果然,刘海洋心中的不满和着悲愤的泪水一起喷发出来,对着电话吼道:“一万,一万,我到哪去找这一万块,当初依着我,怎会出现这种情况。”刘立仁自知理亏,碰了个钉子,一时无话可说。
刘海洋发泄了一下,头脑也就冷静下来:“事情已经这样了,后悔也没用,把老头气病了,家里的柱就塌了,何况盖房子还不是为了自己。”想到这,刘海洋口气缓和下来,和父亲又商量点其他的事,便挂了电话。
刘海洋本不抽烟,因为心里堵得慌,就去楼下花十块钱,买了包中南海,关着门,躺在床上一根一根的抽起来,弄得屋里乌烟瘴气,心情倒是好过了不少。
正抽着烟,门被堆开了。徐露和朱珠不声不响走了进来,也不说话,各自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钱,放在海洋手里。
原来今天两人没去上班。刘海洋一时激愤,在走廊上打电话的声音很大,两人都听见了,知道刘海洋急需一万元钱,就送了过来。
刘海洋知道,这两笔钱是她们打算买笔记本电脑的,前几天就听她们说起过,还问刘海洋有没空陪着一起去,帮着挑。
徐露和朱珠赚钱比自己更不容易,这钱不能要,刘海洋坚辞。朱珠就急了眼,大嚷了起来。
徐露幽幽叹口气说道:“海洋哥,你是大学生,比我和朱珠大一点,如果不介意,我们叫你一声哥吧,或许你觉得我们的钱,来得不干净,但是不干净的钱也是钱啊,就看花在什么地方了,现在阿姨生病正需要钱,你家里房子盖了一半也正等着钱,笔记本早买晚买都是买,又不差这一会,再说晚点买还便宜点呢。”朱珠在一旁帮腔:“是啊,是啊,露露说得对,再说你这边不是有一台现成的吗,以后我们借着玩,可不准小气哦。”
仗义每是屠狗辈,风尘之中有真情。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刘海洋自小坚强,很少流泪,这下再也忍不住,一把抱住两人的肩头,眼睛就红了。
两人看见刘海洋伤心,不禁想起自己的遭遇,悲从中来,也流下了眼泪。徐露和朱珠都是东川人,两人是同乡,住同一个村。两人今年都是二十一岁,朱珠生日早两个月,但徐露看上去更老成点。
朱珠很小没了父母,是个孤儿,跟着年迈的奶奶相依为命,书也不好好念,整日和一般不三不四的二流子厮混,十六岁跟着别人来潮北打工,禁不起诱惑,就做了小姐,前年奶奶也故去了,家里再也没什么人了。
徐露情况也差不多,三岁丧母,十一岁丧父,和弟弟徐建相依为命。弟弟从小成绩好。为了担负弟弟读书,原本读书不错的徐露辍了学,跟着朱珠来潮北打工。打工赚钱有限,徐建前年考取潮北医学院后,痴迷网络,讲究吃穿,又谈了女朋友,花钱厉害。徐露入不敷出,后来又发生了一些事情,也走上了这条不归路。
后来,徐建为了竞选学生会干部,请老师和学生会头头吃饭,吃完饭去按脚,正碰上徐露当班。徐建原本以为姐姐在企业工作,没想到在做洗脚妹,就躁红了脸,从此对徐露形同路人。徐露只是按月把钱打在弟弟的银行卡上。为此,徐露不知偷偷流过多少次泪。
刘海洋忽然想起一句诗:“我难过,我没有一双鞋,我走在街上,发现有人失去了两条腿。”和徐露和朱珠相比,自己父母健全,妹妹懂事,又念完了大学,算是幸福的了。刘海洋觉得,徐露和朱珠,都不是好吃懒做的人,走上这条路,纯属无奈之举。什么时候,劝劝她们及早上岸,找个正经事做才好。不然这一辈子就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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