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伙蛮子也不再莽撞上前,“呼啦”一下散开在司马昂和子攸的四周围住了他们。司马昂忽然觉得这局面像是在狩猎,只不过这一次猎物却是自己。他后退了一步,距离子攸更近一些,盘算着局势,恐怕只要他一旦跟人兵刃相交,就难以守住子攸了。
他的心头有一丝苦涩,这些蛮子说奉了王府的命令,那必然是奉了那个叫做月奴的女子的令,可他却没法告诉子攸实情。只因为月奴是母亲送来的,来抓走子攸的事母亲未必不知,甚至未必不是母亲设计的,而他为了保护母亲也只能三缄其口。
他看着围住自己的人,十几双黑色的眼睛反射着火把的光亮,就像前年冬天,他和侍卫们在山里被狼群包围,冬夜无声,冷月黯淡,那夜里四下里围着的野狼,一双双狡诈凶残的眼,似乎也是这般。
双方都无话,忽然一人出刀,疾如闪电,直奔司马昂的胸膛。只是他身形微动之时,司马昂已经看出了这步棋,他几乎与那人同时出招,长剑抖动,绕着刀刃一转,刀刃已经偏了方向,长剑削过,那人大叫起来,手腕被剑削断,一只手落在地上兀自握着马刀。
断了一腕的人狂叫着后退了几步,呆愣地瞪视着司马昂,仿佛不相信这中州儒雅的男子下手如此凌厉。
司马昂脚步未动,仍旧挡在子攸身前,心中略微松了一口气,刚才他真担心对方一刀就迫得自己离开子攸。他自幼习剑,师父是传说中的武林第一剑客,可他却未见到他像什么剑客,只见得一个待在宫廷之中沉默寡言的武士罢了。师父甚少跟人比剑,所以剑术高下如何,他只是听人言,自己其实是不知道的。待他剑术稍成,陪他过招的又都是他的侍卫,他知道无人敢同他真打,所以纵然次次取胜,可心中依旧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了得的地方,反倒觉得乏味。像今日这样真正对阵,以性命相搏,他还是第一次,心中着实不知道深浅,却听见子攸在他身后叹息一声。
“好剑法,我也算见过世面,可见过的剑法如此精湛者,当世不过三人。”司马昂听见身后子攸赞叹一句,心中竟然隐隐觉得十分开怀,仿佛讨得了子攸这句赞美,自己甚为满足兴奋。这可与他平日的性子大大的不相符合。又听见子攸低低地说了一句,“想不到这样的剑客竟是我夫君,我也……”底下的话细不可闻,司马昂也不知怎的,只觉得面上微微烧热,一霎时心头一阵说不出的舒畅,有一点知己之感,又有许多怜爱之情,甚或还有被子攸这样爱恋的几分惭愧。
子攸微微叹息了一声,又接着说道,“你先走吧,他们人数虽多,可你有这样上乘的剑术定然可以冲出去。你放心,他们抓住我之后也不会杀我,等你找到帮手再来救我就是了。”
司马昂愣住了,心口里刚升腾起的一团热意被子攸的话冻了回去,随即化成了愤慨,这种情形下,哪个男子会把妻子丢在这里先走。又想起昨日子攸提及上官缜时那信任无比的话,‘有我哥哥在,就算强盗再多也决计伤不到我。’司马昂一时心头五味杂陈,竟觉得苦得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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