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珍玉食, 应有尽有,徐良川一顿饭的消费, 抵得上许多普通打工者一年的工资。
杜时专注于享受食物,中间因为吃得太快呛到了一回,他仓促地想找水喝,不小心摸到了徐良川杯子里的白葡萄酒,直接闷了一口下去。
按道理说,一小口白葡萄酒还不至于发挥酒精效力, 但喝它的可是对酒精几乎没有承受力的杜时。
把椅背放低,半眯着眼睛躺在上面, 车内的空气不流通,杜时很快感到脸颊发烫、呼吸略微困难,他摸索着将衬衫扣子解开了两个,呼吸才畅快些。
“今晚我会让廖泽通知你上司,明早就不用去上班了。”
徐良川坐在副驾驶, 从车内后视镜里看见青年大敞胸膛、脸色红润的模样, 压抑不住心脏狂跳, 掩饰地扭过脑袋,在杜时看不见的角度深呼吸了几次。
杜时没有醉, 只是酒精作祟混上车内暖空调的影响, 令他浑身的疲倦在此时成倍释放出, 脑袋昏昏沉沉地, 不想多做思考, “嗯,随你, 我...随你...”
从餐厅到榆树区, 路上要半小时左右, 若是没人打搅,青年也是能睡个好觉的。
偷偷瞄了一眼衣着单薄、似乎睡着了的青年,徐良川将纯音乐的音量调低、把空调温度调高。
今晚的这顿饭,若是忽略了多余的黄任,是他与杜时的首次‘二人约会’,往日不爱在外喝太多酒的他,也将一整瓶葡萄酒喝下了肚。
音响里,舒伯特的《小夜曲》委婉、缠绵,困倦打击着精神壁垒,徐良川也被这气氛感染,闭上了眼睛。
见两位老板都睡着了,徐渭特意把车速降低。
黑色卡宴在车辆川流不息的道路上以最低限速缓缓前行,隔音装置隔绝了外界的噪音,车内两个男人窝在座位上,睡得安稳,一片温馨。
半小时的路,徐渭绕了几圈,足足开了一个小时。
车子停在大门口的瞬间,徐良川从梦中惊醒,他只恍惚了几秒钟,眼神即刻恢复清明。
在徐良川眼神的示意中,徐渭先下了车,夜间温度仅有几度,车门打开的瞬间,冷空气夹杂着湿气冲入车内。
这股冷气顺着空调风被吹到车后座,杜时下意识裹紧了身上的大衣,迷糊副驾驶坐着的男人问道,“唔,到地点了?”
在有暖气的密闭空间里睡觉,身体内水份会被蒸发,一个小时过去,杜时嘴唇上的起皮更严重了。
徐良川把暖气关小,自己先下了车,关门之前他还不忘叮嘱车后座的糊涂少年,“喝点水,清醒清醒,衣服穿好再下去。”
大院门前,徐渭在灯光下仿佛接了个电话,这个冷面功力堪比徐良川的高级助理,接电话期间几次脸色僵硬,好像还和对方争执了几句。
徐渭是徐家养大的,一直是他身边最忠诚可信的助手,徐渭也是个和他年纪差不多大的正常男人,上辈子他整天为身体疼痛和工作困扰着,也没注意到这个家人般存在的男人是否有感情生活。
路灯下,徐渭挂断了电话,神情不安地朝黑色卡宴的方向走来。
徐良川看了眼车门,见青年还没有下车的意思,于是从口袋抽出根香烟给了徐渭,打探道,“徐渭,我没记错的话,你今年也有二十七岁了吧?”
他会抽烟,不沉迷香烟,偶尔会在特殊时期、身体疼痛难忍的时刻,才会让尼古丁侵袭大脑,缓解不适。
徐渭平时爱抽雪茄,但他觉得此刻他更需要的是香烟,于是顺从地接过烟,“如果孤儿院的工作人员没弄错的话,今年应该是二十七了,过了年二十八。”
“这么多年也没见你身边有过谁,遇到合适的要抓住,别弄得像我...总之,早点找个能照顾你的伴侣,也挺好的。”徐良川也点了只烟,他抽烟最多只抽五口,再贵的烟草也是如此。
工作时期男人对他来说是一个值得尊重的老板,生活中更像不苟言笑的兄长,男人经常在工作上教育他,这份教导却从未涉及到感情生活。
徐渭心里慌张不已,“不是,不是您想的这样...”内心的烦闷被看透了,徐渭摸了摸鼻头,想着要找个什么恰当的理由。
车上传来动静,打断了两个徐家人的对话。
杜时将大衣裹在身上,听话地将扣子一直扣到领口,外面的冷空气还是让这个穿的像过冬一样的青年打了寒颤。
杜时天生身体里缺了消化酒精的酶,酒精消耗较慢,喝点酒整个人也会晕晕乎乎的,下车时,小腿发软,差点一脚踏空。
徐良川及时扶住了向前摔的青年,“还难受吗?待会儿我给你熬点醒酒汤喝,你再上去睡一觉。”
晚上的庭院很黑,石板路不平整,杜时现在很容易被绊倒,徐良川一只手抓着青年的手臂,一旦看见地上有石头,就会默默把人往旁侧引去。
“好啊,我想喝甜的。”青年砸吧了几下嘴。
喝了点酒的杜时展现了与他庞大体格不匹配的软糯,像是吃到美食的凶狠大狗,兴趣被满足后,就傻乎乎地将自己最脆弱的腹部展示出来。
青年一路傻呵呵地浅笑,腿软地总是往他的肩膀上靠去,醇厚的笑声在耳边骚挠着,徐良川心中隐约有着期待,但他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月光投在男人的脸上,柔和了他冷硬的外壳,身边笼罩着一股熟悉的清香味,杜时鼻子狠狠抽动了两下,向气味发散的源头贴近。
徐家的女佣不是二十四小时待命的,普通佣人常年八小时工作制,作为总负责的芸姨最多也只会待到八点,徐良川很尊重合同条例,芸姨工作到更晚的特殊情况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