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屿河觉得这一切迷幻的近乎荒唐,他理不清这个中的因果,更不明白小黑突然的怒火,胸腔仿佛有一大团棉花堵着,让他喘不上气,说不出话,于是起身向咖啡厅外走去。
回到家中,胸中的棉花依然未散去,陈屿河直直倒在床上,床单顿时灰尘四起,将陈屿河至于一片迷雾之中。
陈屿河想要大喊,可那团棉花紧紧堵着,他发不出一声,只能大张着嘴喘着气,胸腔的剧烈起伏在蓝色床单的映衬下,像一条快窒息的鱼。体内的水分被夏日的热气不断蒸发,陈屿河口干舌燥,瞪着天花板,胸腔中的棉花似无限膨胀,不多时,便塞满脑子——父亲和爷爷的相继离世,老驴的死,小黑说的那番话。从他入狱的那一天起,所有的事情都朝着不可控的方向驶去。
黄昏时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陈屿河所有思绪打地更乱。陈屿河拖着灌铅般的身体去开了门,门口是位戴着眼镜的陌生青年男人,看起来文质彬彬,面带微笑。
“您就是陈屿河先生吧?”年轻男人问道。
陈屿河用手撑着门框,疑惑地点点头。
“是方先生让我来的。”
“小黑?”陈屿河反问。
年轻男人点点头,说:“方先生有东西让我转交给您,请您务必打开看看。”说着,将一个皮包交到陈屿河手中。
陈屿河听到是小黑的东西,整个人莫名焦躁起来,说道:“你拿走。”
年轻男人苦笑一下,转身离开。陈屿河欲追上去,刚伸手,身子便不听使唤般打了个趔趄,站稳后再看,年轻男人早已消失在楼梯拐角。
陈屿河回到房间,将皮包扔在床上,借着最后一缕天光,将整个房间环视一周。一切都与三年前无异,只是比之以前,都带了一股说不出的苍凉。最终,目光还是停留在床上的皮包上。
陈屿河思来想去,想不明白小黑的用意,索性不再去想,直接打开皮包,倾倒在床上。望着从皮包中倒出的一沓沓百元钞票,一个信封赫然其中。陈屿河打开信封,是小黑写给他的信。
“老陈,对不起。其实这些年我一直很后悔,但始终没办法面对,所以今天才会跟你说出那些话。我知道这些事情都是因我而起,只是没想到最后会成这样。这些钱是兄弟的一些歉意,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过几天我就要出国了,希望以后回来,你还能把我当做兄弟。”
看到床上的钱和手中的信,陈屿河百感交集:这算是什么?赎罪?封口费?损失费?还是别的他也想不到的情绪。
第二天,陈屿河将钱收到皮包中,再次来到鹤泰大酒店,等了一整天,都没有看到小黑的身影。晚上十点多时,大堂经理走过来问陈屿河是需要住酒店还是等人。陈屿河想了想,问大堂经理认不认识方默。大堂经理先是一怔,很快又换上职业的微笑说不认识。
看到大堂经理的神情,陈屿河想要再开口追问,可是内心不敢确定小黑和鹤泰大酒店一定有什么关系,这得讪讪离开。
之后三天,陈屿河依旧每日拿着皮包在鹤泰大酒店的大厅等候小黑,可小黑仿佛人间蒸发般,再也没有出现过。
夏日匆匆过去,方城是没有秋天的,很快就是冬天和暖气的角逐。陈屿河日复一日在醉与醒之间交替,他不想看到听到家属院中那些看着他长大的爷爷奶奶们投来的复杂目光,便只能等到深夜再出去吃饭买酒。
2006年的12月12日,陈屿河睡着度过了自己18岁生日。时间像是酒瓶中的酒,被陈屿河一瓶一瓶喝下肚,醉着过完人生中第一次的独自跨年,醉着过完春节。
2007年龙抬头那夜,陈屿河醉醺醺地提着刚买回来的酒,还没等走到单元门口,便一头倒在垃圾桶旁睡了过去。
“喂,你没事吧?”
耳边传来一句女声,陈屿河迷迷糊糊中眼睛睁开一条缝,看到一位年龄相仿的女生,手中提着垃圾,站在自己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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