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杰开着车，妹妹坐在车的后座上，两个人直到回到公寓，谁都没说一句话。

    妹妹不知道如何和哥哥说，不知道应该不应该把侄子那无辜得让人心痛的眼神儿告诉哥哥；不知道应该不应该把侄子恳求的话说给哥哥；不知道应该不应该把学校里那些单亲家庭孩子情况告诉哥哥。

    一边是自己的哥哥，一个铮铮铁汉，经历了人生最大的侮辱；一边是侄子，刘家唯一的下一代，被全家人视为眼珠子的宝贝。

    临离开侄子的时候，四岁的孩子搂着自己的脖子，眼睛里含着眼泪，不敢流下来，轻轻的在自己的耳朵旁说：

    “姑姑，我不想没有妈妈，不想没有爸爸，不想没有姥姥……那样小朋友们会欺负我的。我还想每天爸爸下班背着我开飞机，睡觉的时候给我讲小老虎的故事。

    姑姑，爸爸不会不要我，对吗……”东东说出这些话的那一刻，一直忍着不让眼泪流下来的刘萌萌，还是没能忍住。

    一想到这儿，刘萌萌眼睛又是一红，轻轻的叹了口气。

    “怎么了？是东东说什么了吗？”两个人回到公寓，刘杰看着她问道。

    “哥，如果我要劝你慎重考虑一下离婚的事儿，你会生气吗？”刘萌萌还是鼓足了勇气，看着刘杰说道。

    “你怎么想起说这样的话来了呢？”刘杰有些不解的看着她问道。之前两个人已经取得了一致的意见了。

    “东东……太可怜了，你不知道，小家伙说不想没有妈妈，不想没有爸爸，不想没有姥姥……那样的话小朋友们会欺负的时候，眼睛里含着眼泪，怕我生气不敢流下来，我的心……我的心如被刀割了一般。

    哥，我是老师，深知单亲家庭孩子的那种自卑和绝望，知道被同学瞧不起、被学生欺负的那种无助眼神，我也从来没有想过，我们家的东东会……”刘萌萌说到这儿，实在是说不下去了，双手一捂自己的脸，哭出声儿了。

    刘杰看着妹妹：

    “萌萌，这些都是东东跟你说的？”

    “嗯，他还说……还说每天你下班背着他开飞机，睡觉的时候给他讲小老虎的故事……”刘萌萌哽咽着说道。

    听妹妹说到这儿，刘杰这个硬汉子，同样没有忍住，眼睛一红，转身进到阳台里。

    这一夜，刘杰失眠了。

    他可以不要李曼丽，就算她在自杀的时候，可怜她，守着她，但他也不会后悔离婚的。

    但是儿子，自己的心头肉，看不得他的眼泪，看不得他受任何的委屈，看不得他被同学欺负。尤其是妹妹亲口说出这样的话，刘杰知道，如果不是真的太可怜了，妹妹是不会劝自己的。

    刘杰破天荒的抽了一包烟。

    在国外的时候，他是不吸烟的，回地方，有的时候为了应酬，也是偶尔吸一支，但如今天晚上，一个人吸了一盒，从来没有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