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谈知己也好、功名路上同行客也罢,再加上吃吃喝喝的狗肉朋友,苏宬的交际范围越光,身上的钱就越不够用了----年节时的红包可以顶一时,却顶不了一世,这不,距离春闱还有些时日,苏子辰就感到了沉重的经济压力,没办法,必须解决财政问题了。
向喜塔腊氏和瓜尔佳氏要钱,给的不多不说,唠唠叨叨的,总归是听了心烦;而找朋友借钱,姑且不说身边有没有这个通财之义的过命朋友,至少得有借有还吧,可现在的关键是,苏宬这边是有借期、没还期,所以也不太好跟人开口。
归根结底还是得自力更生,自己找法子解决问题----清政府是严禁旗人经商的,但却没有禁止旗人搞发明创造,当然,之前的旗人们似乎也没动过脑子要搞什么发明,可苏宬不一样啊,首先他有见识,没吃过猪肉但见过猪跑,其次他有需求,因此两者相加,便出现了让清政府都没有想到的意外事情。
“在下乔五见过各家掌柜,”由于旗人不能经商的限令,所以除了谋划、设计阶段是苏子辰亲自出马的,剩下来的实验、推广都是跟朋友借的人手,而这位当着一众煤栈老板面做路演的,也是白佳业当县丞时投靠过来的帮闲。“这次通过洪生、德生两家大庄请各位掌柜相见,主要是有一桩好买卖跟几位唠嗑。”
洪生和德生两家煤铺是四九城里最大的两家煤炭批发商,背后都有大的背景,因此彻底垄断了京西煤矿的产出,所以在晋煤、滦州煤还没有被广泛开发的咸同年间,做居民用煤这一块的小煤铺、煤栈就没一个能硬气的拒绝两家的邀请。
因此即便这位乔五说话中一嘴的草莽气息,在场的十几位煤铺掌柜也只能生受着。
就听乔五继续道:“目下,京城里大户小户烧的都是煤块,贵人家里用的都是大块元煤,小门小户用的小块炉块,最贫贱的人家、连炉块也买不起的人家,只能用须炸砂末。但元煤炉块往往会浪费,须炸砂末只能用在小火炉上,火力小,不耐烧,是不是这个道理?”
一众掌柜们点点头,这话是没错,但世上哪有又省煤又耐烧的事呢?
倒是有个别掌柜眼睛一亮:“听乔五爷这话,可是有了解决的法子。”
乔五一笑:“万盛和的李掌柜说的不错,目下是的确有了解决的法子,而且一看就会,但是不能给大家白看,想看的话伍拾两银子一家。”
与会前,德生和洪生的伙计已经通知各家煤铺煤号煤行的掌柜带上钱,因此听到乔五的价码,大部分的掌柜都不动声色,但有个别的却发问道:“若是不看,可不可以。”
“不看当然可以,洪生和德生两家也不会停了大家的煤,”乔五笑嘻嘻的回答道。“但是今天哪家掌柜选择不看,到后来却仿那些看过的煤栈煤铺出货,少不得就得请洪生和德生两家给个面子、主持公道了。”
嗡的一声,屋内的声浪一下子高了起来,几家掌柜都与左邻右舍窃窃私语起来。
少顷,西直门外泰源成煤铺的掌柜孙某人清咳两声后开口道:“这倒也公平,但洪生和德生两家能给个准话吗?”
洪生煤铺的高二掌柜笑呵呵的说道:“信不过的话,可以立契共保嘛。”
见洪生这边一副笑里藏刀的样子,宣武门外四合顺的齐掌柜急忙挽回道:“默喻即可。”
但仍有人担心道:“京城百万口,用煤何其之多,保不齐将来有人会冲进来新开几个铺子,届时他们要是不尊规矩怎么办?”
乔五答道:“在下虽然是圈外人,但今天这一遭过去后,也算是跟诸位有了交情,所以提个建议,就以在场的各家组一个京师煤业公会,今后但凡公会有任何主张,各家要一体遵行,不得有违,至于新开张的煤铺、煤栈,也是都要入会听命的,否则就不给他们煤。”
在场的气氛愈发的混乱起来,有心人却看见德生和洪生的两家掌柜一副稳坐钓鱼台的样子,知道这件事上德生和洪生已经决定联手,想来是胳膊拧不过大腿的。
这时就见广盛厂马掌柜强忍着火气,不动声色的问道:“洪生和德生能一直把得住煤源吗?要是新开户有背景有实力,还有新的煤源,这煤业公会怎么约束人家。”
不等洪生和德生两家掌柜回应,乔五抢先回应:“千年田八百主,这风水轮流转,有强龙过境非要压地头蛇一码的话,那也只好请人家入会充当执掌之一喽。”
不待其他掌柜发问,乔五直言道:“关于煤业公会的事,今天只是起个引子,具体的,行内可以慢慢商议,但总的一句话,入行比不入行要对各家更有利,我乔某人为了表示对煤业公会创立的支持,愿意把我那法子送给煤业公会,公会成立前,五十两一家的指点费,我来收,公会成立后,新入会的煤号煤铺五十两一家的指点费就当公会的公使费由公会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