售卖海肠子干粉这等天然味精的利润实在太高了,高到连苏子辰都害怕的程度----海肠子大约全身95%是水分,蒸熟晒干之后20斤能出1斤的干粉,再加上其他的成本,一斤干粉不过是90文钱,而售价差不多一斤干粉1400文,折算下来就是16倍的利润----而且除了京城里的各家餐馆饭庄,王公贵胄高门显宦乃至紫禁城都是现成的客源,加起来一年消耗十几、二十几万斤干粉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就算后者卖不到捌钱一斤的高价,甚至还要给经手人一定的回佣,但妥妥也是十几万两一年的收益,要说没人上心绝对是不可能的,一旦有更强有力的权势之家盯上这门生意,苏子辰除了退出几乎别无其他选择。
也许用福建商人贩来的南货这一鱼目混珠的手法可能或混淆视听一段时间,但当大运河的每个节点都被人关注后,产地就一定无所遁形了;甚至还有一种可能,京城里面的确搞不清楚海肠子干粉的真正出处,事情却从源头出了岔子----不要把胶东当地人都当成愚昧无知的傻瓜,如此大张旗鼓收购货源、就地制作,少不得就有人会发现海肠子干粉的真正价值。
因此苏子辰只准备把这门生意做上三年,甚至他还做好了做不足三年就得主动退出的准备,即便三年后这门生意还没有曝光,他也会主动把这门生意让出去,以换取在其他方面的利益。是的,苏子辰已经准备参加两年后同治十二年的直隶乡试,如果运气够好,科场联捷,同治十三年他也该真正走上仕途了,自然需要一份厚礼换一张做事业的入场券。
不过现在,苏子辰暂时还不用担心有人会窥视自己的财路,所以已经财务自由的苏宬可以办一些自己真正感兴趣的事情了。
什么?京师赛马会?
别开玩笑了,那只是苏宬穷极无聊的时候的一次狂想而已,苏宬绝不会将其变为现实的----资金当然不成问题,就是要做,一开始也不会一次性就要投入贰拾万两之巨,完全可以滚动发展,可问题在于,无论怎么拿祖制做借口,无论是不是引进内务府等有力的合伙人,赛马会跑马场说到底还是赌场,而且是开在天子脚下的赌场,朝中清流不人人喊打才叫怪事。
正所谓众口铄金积毁销骨,苏子辰若是想以一介世管佐领终身的话,自然不在乎什么毁誉,只管捞钱就是了,可若是想在政治舞台上大展身手的话,只怕会被人当做奸佞之辈整日里放在放大镜下事无巨细的看个明白。那苏子辰就真的什么都不用干了,因为一干就是铺天盖地的弹章。而更大的可能,就是贴上坏人标签的苏宬连直隶乡试都过不去,只能以他不愿意的方式出仕,然后被清廷当做敛财高手一辈子拘在内务府和户部当差。
所以苏子辰绝对不会去建什么京师赛马会,那是一个天坑,坑的还是自己。
不过派人去西安找《大秦景教流行中国碑》的事现在就可以着手了----上万斤重的石碑,从西安运回北京,运费可能近仟两,原来只有壹、贰仟两流动资金的苏宬舍不得也拿不出,但是现在有了几万甚至十几万预期年收入的苏宬财大气粗,根本就不在乎了。
此外,源源不断的收入不能空置着,要钱生钱才好,只是旗人是不允许经商的,苏宬也没有精力自己去遥控一家企业,因此只能保守理财。
说到保守理财,最好的方式是存钱。
然而丽如、汇丰、有利、渣打、法兰西等外国银行现在基本上都开在上海、广州、香港等地,还没有进入北中国市场,苏子辰想存也找不到地方;而钱庄票号北京城里虽然多了去了、存取款也较为方便,但经营风险却比洋人银行要大许多,更何况,未来阜康那么大的钱庄,居然因为几句风言风语就土崩瓦解全盘倾覆了,可见把钱放在钱庄票号还得承受政治风险----当然,如果苏宬可以入股某些知名票号的话,还是一笔一本万利的好生意,不过,苏家虽然是世家,但权势还没有强到可以让几家大票号接受入股的程度,所以不说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