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辰当然不会立刻把日本得到浅间号的消息传回国去，因为这会促使患有软骨病的清廷进一步向日本妥协，当然他也不会按住这个情报不通报给国内知晓----毕竟获取敌情也是一份功劳，一份足可以证明使团出洋必要性的功劳----一切得他和那位有着大能量的维克斯公司武器销售员仔细谈过以后，再决定何时何地把消息传回国去。

    “瑞孚特斯先生，非常感谢您告诉我日本购买法国军舰的情报。”于是苏子辰邀请瑞孚特斯来到自己的套间，在祺恩、孙齐学和凯恩斯的见证下，他试着跟对方认真沟通。“但一如我之前跟凯恩斯先生、史密斯少校以及那位让·巴尔先生所言的那样，我只是中国外交部的一名下级官员，并没有权力决定把几十万英镑的生意，最多，我可以把维克斯武器销售公司和瑞孚特斯先生您介绍给国内真正的掌权者。”

    瑞孚特斯矜持的说道：“感谢阁下对维克斯武器销售公司和我本人的认可，相信维克斯武器公司和我本人将会对得起阁下的信任的。”

    苏宬却道：“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信任也是一样，事实上中国政府正计划派出使团常驻欧美各国，相信这些公使会想方设法印证维克斯武器销售公司的报价的，而且据我所知，中国海关总税务司先生也一直在尽力协助我国高层获得最新的欧洲武备的资讯。”

    听苏宬提及中国海关总税务司，凯恩斯就一皱眉，没错，时任中国海关总税务司的罗伯特·赫德（Robert·Hart）虽然是英国人、虽然也为英国在华总体利益服务，但某种程度上却不受英国驻华使馆的制约，至于背景深厚的维克斯武器销售公司是不是能让赫德收敛某种不该有的心思，凯恩斯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不过，凯恩斯暂时是不会把内心的担忧告诉安森·瑞孚特斯的，事实上，他也希望瑞孚特斯能不大不小的吃上一瘪，这样英国驻华公使馆的地位就能凸显出来，而他二等外交秘书佩里·凯恩斯也能顺势脱颖而出。

    因为凯恩斯没有特别提醒，所以并不清楚赫德何许人也的瑞孚特斯再一次笑着回应道：“苏先生，您要相信专业人士的建议不是那些爱好者可以比拟的。”

    苏子辰对瑞孚特斯的话表示同意，事实上，在另一个时空中屡次插手中国海军购舰活动的赫德的几次推荐都是有问题的，结果导致起了疑心的李鸿章不得不另辟蹊径从德国购买了镇定两艘铁甲舰和济远号穹甲巡洋舰，所以专业的事交给专业人来办比较好。

    “非常好，”苏子辰点了点头。“不过瑞孚特斯先生，我要提醒你，由于在之前中国政府并没有制定建立海军的计划，所以短时间内是不可能制定出海军军费的预算的，是的，至少在未来几年内，不可能有完整的海军预算，最多也就是以临时军费的形式拨款，以便向国外购买一些用于应急的军舰。”

    “对此我并不意外，”瑞孚特斯不动声色的回答道。“我个人和维克斯武器销售公司并没有那么急功近利，事实上，我个人认为贵国还没有完整的海军计划对维克斯公司而言却是个极好的前期介入的机会，这将奠定维克斯公司在清国武器采购方面未来几十年的影响力。”

    苏子辰由衷的称赞道：“您真是一个精明的商人，就我个人而言，我非常认可您的想法，为此，我建议贵公司做好以下的计划。”

    苏子辰竖起一个手指：“第一，我建议贵公司能施加必要的影响力，为中国海军人员前往英国海军学校深造提供帮助，譬如每年2~3名进入达特茅斯皇家海军学院、格林威治皇家海军学院的入学资格，又譬如安排中国海军军官在英国军舰上实习和学习；除此之外，我建议维克斯公司未来能帮助中国政府邀请1~3名英国现役海军军官出任中国海军顾问、教练官，或者协助中国政府在天津建立中国第二所海军学校并帮助邀请英国籍教员、教官。”

    瑞孚特斯想了想：“如果费用都是由清国政府承担的话，问题不会很大，实际上，从某种程度来说，英国政府和皇家海军是乐见在中国海军中保持影响力的。”

    “很好，我相信维克斯公司会因此获得我国朝廷的嘉许和赏识的。”苏子辰接着竖起第二根手指。“眼下中国受到日本的挑战，当然，我不认为维克斯公司有能力在外交层面干预此事，中国政府也付不起请维克斯公司干预此事的代价，只是希望维克斯公司能帮忙提供以下的便利：即帮忙提供日本现有军舰的名录和提供当前中国政府可以购买的二手军舰的名录。”苏子辰说到这，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的补充道。“由于新疆方面的战事还没有结束，中国政府拿不出太多的钱来购买军舰，不过日本人既然讹诈我国贰佰万两白银，那么拿出四分之一和三分之一购买军舰来应对危机应该是可行的。”

    苏子辰当着凯恩斯面说宁愿把日本勒索的赔款变成军舰也不赔给日本人是有目的的，是希望凯恩斯把自己的表态传递给英国外交部，不求英国能在中日谈判中偏袒中国、只求英国人认清中国的决心不在会议中偏袒日本人。

    瑞孚特斯沉吟了片刻，答复道：“提供日本军舰情况好办，维克斯公司在日本有销售员，应该可以获得必要的情报；至于14~15万英镑购买可用的军舰嘛，似乎少了点，而且还要马上能用，所以只能是服役较长的二手军舰了。”

    “只要有足够的威慑力就行了，毕竟只是应急嘛。”苏子辰知道这点钱只能购买二手军舰，日本人购买的浅间号不就是二手军舰嘛，不过只要能在短时间内开赴东亚洋面，压制日本海军、破坏中日在天津的谈判、少陪几十万两白银、遏制日本扩张欲望，就值了。“另外，我刚才从瑞孚特斯先生的话里获得一个灵感，不知道两位有没有兴趣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