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恭亲王府的后门,宝鋆拉住正要准备上轿的沈桂芬:“小山,文博川说要招苏宬做孙女婿,你说此事是当真呢还是为了保那小和珅?”
沈桂芬闻言叹息了一声:“博川后继无人呢。”
文祥的独子熙治没什么本事,如今在礼部当一个小主事,而文祥的身子是一天不如一天,光今年就请了六次总计三个月的病假,显然,未来文祥要是早走,文家也就败落了。
宝鋆虽然在人前一直维护苏宬,也看好苏宬的将来,但私下里,他却不认为苏宬会是文祥孙女婿的好人选,因此话说的很是直白:“话是这么说,什么人家不能选,就小和珅现在毛毛躁躁的性子,将来未免要拖累了文家。”
“博川的地位总要选门当户对,小和珅虽然官位不高但也是簪缨世家,与国同休啊。”
“簪缨世家?不如让宫里指个天潢贵胄。”宝鋆有些不以为然。
“黄带子有什么好的,就算贝勒贝子也不怎么的。”沈桂芬冷笑道。“博川活着,一切都好说,要是博川去了,这些天潢贵胄能帮衬文家吗?再说了,毛躁不过是因为小和珅缺少历练,”沈桂芬一直很反感苏宬的所作所为,然而在与宝鋆的私下交流中却表达了截然不同的意思。“佩蘅,你看好了,等小和珅这次出洋回来,王爷和博川一定会压他几年的,这样日后既能大用,又磨砺了性子,与人与己与国家都是有益的。”
宝鋆听罢叹息一声:“小山,你说的有道理,是人才虽处囊中也能脱颖而出的,只是博川此举,怎么看怎么像提早布置后事啊。”
沈桂芬则摇了摇头:“佩蘅,江山代有才人出,即便你我一应康健也不见得一直待在中枢不动,少不得要布置些后手,以备将来啊。”
宝鋆一下子不知道想到什么,试探着问道:“皇上?”
同治帝看恭亲王不顺眼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眼下还算是有两宫皇太后压着,日后皇帝秉政日久了,根基稳固了,恭亲王和恭亲王一党少不得要吃挂落,因此宝鋆有此担心也是正常的,更何况有清一代,摄政王、顾命大臣不得善终是有复数先例的,最近的那几位的脑袋还是恭亲王一党帮着摘下来的,前事不忘后事之师。
沈桂芬当然知道宝鋆在想什么,但此地并非无人之处,说些某人的家长里短尚可,要是议论内廷,只怕是有所不妥的,于是断然制止道:“明日进宫再说。”
宝鋆会意的点点头:“那就明日再说······”
京师与天津距离也就二百五十里路,快马一天就能打个来回,不过总理衙门主办章京用不着这么拼命,按着正经的脚程,四天后向恭亲王及一众总理大臣们回话道:“王爷、几位大臣,下官到了天津,见了李制军,把王爷问的话交代了,结果李制军说他问了天津的洋行,七厘的借款是绝无可能的,所以苏宬大人却能搞来以海关关税担保的七厘借款,却是可以借上几笔,以缓燃眉之急。”
恭亲王奕?沉吟片刻,问道:“李鸿章就说了洋债的事?购舰呢?对日交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