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去你去,我没兴趣,我跟着你来到这里,只是为了照顾小泽,让他见见世面,其他事一概与我无关。”话落,白及就走了。
老头顿时觉得在这件事上,白及的反应有些反常。
不仅是这件事,还有白及明明精通岐黄之术,却不以此谋生,也从未见他治病救人。
老头不是没有问过白及,白及总是一句“体肤之伤易治,人心之病难疗”敷衍过去。
每个人身上都有秘密,白及没有探听过他的从前,他自然也不会过度探听白及的从前,这个规矩从三年前他们就心照不宣。
回到房间的白及,见床榻上的秋泽睡着了,为不吵醒他,关门的动作变得极轻。
“阿笙哥哥……”秋泽揉着睡意朦胧的眼睛。
“小泽。”白及笑着走到床榻边,“是阿笙哥哥把你吵醒了吗?”
秋泽半眯着睡眼,摇摇头,“我梦见姐姐了。阿笙哥哥,以前你说姐姐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可今天我听药铺的哥哥们说,如果一个人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就是他死了,永远都不会回来了。所以,阿笙哥哥,姐姐她永远不会回来了是吗?我们永远都找不到她了是吗?”
秋泽眼底蓄起一层泪水,那张稚嫩的脸上明明满是乐观,却又难掩悲伤。
白及知道,这个谎言不会维持一辈子,随即伸出手摸着秋泽的头,安慰道:“没错,你姐姐在三年前就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但人这一辈子终会有那么一天。”
听到自己的猜想被证实后,秋泽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悲痛,豆大的泪珠夺眶而出,顿时啜泣起来。
让一个心智未全的孩童面对生离死别,的确是一件很残忍的事,但总归是要面对的。
白及将秋泽抱在怀里,不断安抚着他,“没事的没事的,小泽,虽然姐姐不在了,但以后还有阿笙哥哥呢。阿笙哥哥会一直陪着你的。”
秋泽依旧哭泣不止。
白及理解秋泽的心情,当初他面对徐来的死也是如此,一时无法接受,他一个成年人是如此,更何况是秋泽这样一个八岁孩童。
次日
门外一阵嘈杂,吵醒了在床榻边守了秋泽一夜的白及。
看了一眼酣睡的秋泽,确定他没被吵醒后,手强撑着站起来,稍微缓了缓坐麻的腿,然后向房门处走去,轻手轻脚的打开房门,走出去后,又轻手轻脚地关上房门。
白及转身看去,整个后院躺满了捂着眼睛痛苦哀嚎的人,药铺的伙计还在不断从外面抬人进来。
期间,王斯然在老头和田立凯的搀扶下也进到了后院。
白及与他们相距不远,可以看出王斯然状态很差,步履虚浮无力。
白及顿时睡意全无,赶忙上前询问情况,“这是什么情况?”
田立凯没好气地盯了白及一眼,“滚开!懦夫!少在这里假惺惺的!”
王斯然当即示意田立凯不能这么说话。
“我们单独谈谈吧。”王斯然看着白及说。
白及犹豫了一下,“好。”
田立凯和老头扶着王斯然进了房间,把他放到床榻上后,田立凯提出去煎药,然后就走了。
老头跟着也出了房间,然后关上房门。
此时,房间里只有白及和王斯然。
“昨夜的鸩鸟数量前所未有,来势汹汹,不仅是前去消灭鸩鸟的人受了重伤,还祸及了全郡百姓。”王斯然躺在床上,面色铁青,眉宇间透着忧愁。
“那前辈你……”白及不禁关心起王斯然来。
“我的身体我很清楚,本就是黄土埋到脖子的人了,正是清楚我命不久矣,恐没有多少时日以毕生所学解国之外患,所以我才想请你帮这个忙。”
“前辈,对不起,恕晚生无能。”
“听我师弟说,你精通岐黄之术,却未见过你治病救人,我想你一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吧。”
“晚生多谢前辈体谅。”
王斯然强撑着羸弱的身体起身,满脸都是病态的疲乏。
白及见了赶紧过去扶他。
“阿笙,我们虽相识时间甚短,但我希望你能放下对我的戒心,诚心回答我,你学医的初衷为何?”王斯然问。
初衷?
曾几何时,白及是那样坚定,他要做那个救死扶伤,迎难而上的人。
而现在,面对注定的命数,白及再难将“救死扶伤,迎难而上”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