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声好奇地盯着白及的眼睛，似在确认白及是否眼盲。

    隔着眼前的黑纱，白及看出了洪声的试探，索性将计就计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阿笙姑娘是朝廷派来的？”出于礼貌，洪声没好意思将白及是否眼盲的问题问出口。

    想到田立凯已自亮身份，白及对于洪声的这个问题也不难理解，赶紧将食指竖于唇前，做噤声状，低声道：“嘘……切莫声张，我此来是秘密行动。”

    洪声信以为真，立马点点头。

    待给应绪包扎好伤口，洪声就出了营帐。

    白及一脸无语地盯着熟睡的应绪，用意念唤他快点醒过来，这样自己就不用坐得那么累了，正想着，就不禁扶腰调整了一下姿势，随即发现腰间有一样东西。

    他愣了愣，往下看去，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应绪当初送他的玉佩！

    因为习惯了这玉佩的存在，所以无论什么时候都会带在身上，谁让他穷困潦倒数年，唯有这份微不足道的情谊价值千金。

    天！应绪昏迷前应该没看到吧！

    默默祈祷着应绪没注意到，白及赶紧将玉佩藏到纱裙里。

    或许的坐累了，白及将重心放在床沿上，然后静静地看着应绪。

    当初的十八少年郎，稚气、冷峻、孤傲，被戏谑后总是装高冷不理人，如今二十二岁大将军，倔强地留着浅浅的胡须，也不知是没时间打理，还是为了凸显及冠后的成熟。英气精致的眉宇，就算是在沉睡时也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距离感。

    看着看着，就不自觉有点犯困了，或许是连日来赶路的原因，如今好在应绪没什么事，终于可以安心地睡一觉了。

    白及取下纱笠，放到一边，然后趴在床沿上睡着了。

    在睡意朦胧间，白及感到有什么东西披在了背上，怪暖和的，微微张开疲惫的眼皮，四下昏暗，在一盏并不明亮的烛光下，一个模糊的身影高大颀长。

    无奈睡意实在太浓，白及脑子混乱成了一团浆糊，只觉浑身有些轻飘飘的，然后酸痛的四肢均舒服地平躺下来。

    算这个小铃铛还有良心，知道把我放到床上来。再次沉睡之际，白及心中对此有些窃喜。虽未睁眼仔细瞧，但白及可以肯定那就是应绪。

    应绪将白及抱到床上，忍痛捂着伤口，然后立起身体，目光转向白及的腰间，却并未发现之前见到的那枚玉佩，顿时心生困惑，难道看错了？他到底是不是白及派来的？

    目光移回白及的脸上，鼻子、嘴巴、脸颊，都是那样熟悉，又或者说他是不是白及？

    “将军。”洪声走进来，唤来一声应绪，然后看到白及躺在床上，微微有些惊愕。

    应绪顿时严肃起来，“此次我方死伤多少？”努力压制伤口的疼痛，朝着帐外走去。

    “约莫四千。”洪声跟在应绪身后，“若不是有水云姑娘和皇宫暗卫相助，只怕全军覆没。”

    “派去的探子可回来了？”

    “回来了，说呼衍莫带领大军进了青永边城。”洪声跟在应绪身后。

    出了营帐，应绪凝眉思索了一下，然后朝着议事大帐走去，“去把公孙昝、赫连厚石、洛燕新、封奈、成修，还有休屠康时叫来。”

    “将军……您忘了？洛燕新……已经牺牲了。”洪声颇为抱憾地说。

    对啊，洛燕新已经死了……早已习惯了他的存在，竟一时难以接受他的突然牺牲。应绪面露悲痛，“赫连厚石呢？”

    “仅剩的亲人突然离世，自然难以接受，正守着洛燕新的尸体呢。”洪声说。

    “你去看看他情况，若情绪有好转，叫他来议事大帐。”应绪说。

    洪声面露担忧，“将军，您身负重伤，回来仅睡了六个时辰，若此时出战，属下担心您的身体……”虽知道应绪一直以来都是如此，为了一场胜仗，可以做到不眠不休一连数日，但这还是第一次不顾重伤，要再次上阵。

    “一日不拿下千辞山，本将军一日不得安眠。”应绪说，“不过一点皮外伤，你不必如此担心。”

    “将军！”洪声一脸担忧地拽住他的手臂，想要劝他无论如何还是先要保重自己的身体。

    应绪不耐烦地瞪着他，“本将军的身体，本将军很清楚！快去！否则军法处置！”

    洪声懊恼地收回手，应了声“是”，然后转身去办应绪交代的事。

    白及再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

    营帐外传来阵阵脚步声，生生将白及吵醒了。

    白及伸了个懒腰，走到营帐门口，掀开帐帘，映入眼帘的是密密麻麻的士兵，正疾步涌出军营。那浩浩荡荡的架势，足以将地面黄沙震起来。

    “醒了？”

    说话的是坐在营帐门口的田立凯。

    白及被他突如其来的问候吓得浑身抖了一下，“哎呀！我滴个乖乖！你怎么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