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就这般肩并肩,在雪地中坐了许久,苏凡忽然想到诸多小说中的主角,可不就是这种处在人生低谷中吗?
只是该要怎么说,苏凡却有些犯了难。
总不可能直接开口:嘿,兄弟,贫道管你福源深厚,将来必定大有作为吧?
捏着手里的雪团暗暗思索了会儿,苏凡干脆直言说道:“既然事已到了这个地步,那么何不尝试重新走出一条路来呢?你也是饱读圣贤书的人,可知读书的初衷是什么?你可又奉行过这份初衷?”
“初衷?”
孟玄朗眼底终于出现了光彩。
“不错!”苏凡起身,一甩袖袍淡淡说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虽说你家中变故,雄心壮志更是已经被磨灭,但这句话,却不能忘!”
轰隆!
就在此话落下刹那,冥冥中有天雷炸响。
孟玄朗闭上眼,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句话,是他自读书以来首次听说,不可否认,话中蕴含着很强的目地性和道理,可是,自己有能力去做吗?
毕竟他是一个连家人都无力保护的废物啊!
苏凡:“如果你仍旧还是一心求死,亦或者浑浑噩噩下去,那么就当贫道不曾对你说过这些话吧,同时也请你远离青云观,毕竟贫道不会替你这么一个人收尸。”
说完,
苏凡直接转身向道观走去。
好的坏的他都说了,该劝的也劝过了。
到时候就算这书生仍旧没有半点醒悟,那么他也不会良心上过不去。
“等等!”
就在苏凡即将步入道观时,坐在地上的孟玄朗猛地起身,大步就追了上来。
“道长,在下孟玄朗,多谢您的开导指点之恩,只是我这腹中颇为饥渴,不知可否能入内讨上杯茶水,再吃上些饭食?”
为了避免苏凡拒绝,
他在话落之际,又补上了句:“您刚刚也说过,邀请在下入内喝茶吃饭来着。”
苏凡猛地转身:“滚!”
他现在极度怀疑这家伙,就是故意来消遣自己的。
什么狗屁悲惨经历,亏得他还掏心掏肺的一番劝诫,可现在这做派,像是个人吗?
孟玄朗尴尬一笑:“多谢道长了。”
说完,他抖了抖衣袍上的白雪,然后就在苏凡不住变幻的神色中大步向道观而去。
但是很快,就在他走到苏凡身前之际,却陡然停住了。
他看着苏凡,不住上下打量着,面色亦是一变在变,几乎能开出间染坊来。
“你干嘛?”苏凡被看的有些浑身炸毛。
“道,道长,您身上,身上……”孟玄朗咽下口唾沫,干巴巴的说道:“您身上,怎么和我不一样?”
大家都是坐在雪地里的人,怎么您偏偏就不一样?
身上没有沾染白雪也就罢了,最关键的,还是那衣摆处没有半分湿润的痕迹,显然就不正常!
苏凡低头看了看,点点头道:“确实不一样,毕竟贫道这是精细道袍,而你只是一件破烂衣衫。”
“……我说的是这个吗?”孟玄朗在心中疯狂咆哮着。
“要进来就进来,免得传出去说贫道是个言而无信之辈,有损风评。”苏凡撇撇嘴,现在他可谓是越看孟玄朗就越不顺眼,这模样,特么的哪里和先前有半点重合?
就算得到开导,心中郁结散开,也不该这么快就判若两人了吧?
妈的,
这年头为了骗点吃的,居然都不惜编造身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