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里面的内容却让他十分失望，金瓶梅只是个封面书皮，里面的东西，是道教的那些法咒。

    “你不会真的以为我每天都在看金瓶梅吧？这是我师父的恶趣味，他说了，这书等我彻底学会之后，看谁顺眼交给谁，也算是我们这一脉流到外面的东西，不能让传承断了，所以我给你，你也干这行，对你应该有帮助。”

    张破门点了点头，将书收下。

    黄昏日落，众人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张破门和几个同学包了车，到地方直接喊停，十多块钱不算贵，就那样颠簸了一路，等到他下车，和几个同学打过招呼之后，这才“哇”地一声吐了一地。

    他摇晃着朝家中走去，天色已黑，村子里挂上了红灯笼，照亮着张破门回家的路。

    冬天天黑的早，村口的集市也早就收摊了，张破门穿着学校发的冬季校服，哈出一口白气，走到村口，确认无误之后，朝着家中走去。

    他没有提前写信给父母，打算给他们一个惊喜。

    等到他把那小小的木门推开，家里的大黄开始汪汪叫。

    一个粗重的声音从房子里传来，还有翻腾东西的声音。

    “臭狗，来人也叫，不来人也叫！”

    张谭拿着家传的柳树条走出来，骂骂咧咧，却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张破门。

    张破门突然发现，父亲的白头发变多了。

    张谭愣了愣神，走上前去，一把把张破门的书包拿下来，朝着屋子喊：

    “孩子他妈，破门回来了！”

    张破门不知道为啥，就觉得眼睛有点发酸，他也不知道为啥，就是想哭，他心里暗自嘀咕，你妈个比，我怎么这么能哭啊，草。

    他想和父母说自己在学校拿了田径赛第一，给他们争气了，还有几个好哥们，就在邻边村里，还有很多很多，还有他受的委屈，还有看到那些鬼的时候，他其实心里特别害怕，他真怕自己失误，就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然后他发现，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只是干在心里堵着，一个字都憋不出来，除了想哭就是，想哭。

    张谭看着张破门嘴巴瘪的和树叶一样，关心的问道：

    “咋啦？小子，有啥事和爹说说？”

    张破门一下子不想哭了，他笑出来了。

    “没事爹，这么大人了，能有啥事？”

    张谭拍了拍他肩膀，笑道：

    “走，你娘顾不上听我说话，忙着给你做好吃的！”

    “嗯。”

    张破门直起腰杆，走回了熟悉的家，在那张满是龟裂的桌子上，他似乎又看到了爷爷的身影。

    舒宁一把抱住儿子，看着张破门冻的通红，又是高兴又是心疼，一家子围着桌子坐下，那天晚上，张破门说了很多，说了他拿了第一，说了他有了好朋友，关于他受的那些委屈，他只字不提。

    看着父母高兴的笑容，张破门也笑了。

    就是那一刻，他突然意识到了，他的少年时代和幼稚，已经结束了。